帝迦不存在的心跳了一拍,仰頭看向青年,就見青年剛才澄澈水潤的眼睛裏布上一層朦朧的霧氣,曖昧且纏綿。
“你,”帝迦有些不確定,“是在勾引我?”
百裏辛指腹微頓,緩緩收回後放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起來。
帝迦的目不控製地被青年不斷跳的手指吸引,思緒也開始飛起來。
這隻玉質的手敲在桌子上,真是這個桌子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這張桌子不過是個死,何德何能?
什麽時候這手才能落到自己上,像彈鋼琴一樣在他上彈出悅耳的篇章。
百裏辛垂眸,藏在霧氣中的目帶著一種焦躁的愫。
他深吸一口氣,下那躁,“這裏的時機不太對。”
帝迦倏然抬頭。
時機不太對?
幹什麽的時機?
他是不是可以大膽地肯定,青年這是對自己發出了邀請的信號?
帝迦的口,忽然有些腫脹。
他用冰冷的手默默捂住口,隻覺得裏麵有什麽都東西在抓著,讓他的口分外難。
就好像裏麵還有心髒一樣。
可他是鬼啊。
這種本不該出現才對。
百裏辛繼續道:“有什麽事和話,等我們徹底安全了再說。紅蘋果之家、間酒店還有這個居民樓,到都充滿了危險。你也不想做到一半被打擾吧?”
帝迦的瞳孔睜得更大了。
做,做?
做什麽?!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憑你的本事,怎麽著也得徹夜未眠吧?”
又一句話砸下來,這次的威力不亞於深水/魚/雷炸穿海平麵。
“嘭”地一聲巨響,在帝迦的腦海裏炸開了一個蘑菇雲。
他臉頰火辣辣地,耳朵都覺得有點燙。
徹夜未眠什麽的。
青年太了解自己了。
帝迦眼底閃過懊惱。
青年可真敢說啊,清冷人起來,真的就沒他啥事兒了。
不得不說,第一次見到青年,自己就對他有些特殊的衝。
但也就是想想罷了,一來他也知道這裏很危險,二來不知道青年的想法。
所以這麽久以來,他也就敢趁著渡鬼氣或者假裝中了''的時候親親抱抱,除此之外什麽逾越的事都不敢幹。
帝迦再次抬頭看向青年。
青年怎麽,這麽敢呢。
他好。
百裏辛說完,尷尬地輕咳一聲,一把奪過帝迦手裏的日記本,頭撇向一邊翻看了起來。
日記的開始還很正常,一般就是他們母子三個人的瑣事。
但在後麵的容中,漸漸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叔叔。
——那個壞叔叔又來了,雖然他一來就會給我們錢讓我們出去玩,但我一點都不開心。因為那個壞叔叔一直欺負媽媽。每次壞叔叔離開,媽媽就會自己哭。
——那個壞叔叔又來了,這次我的躲了起來,聽到了壞叔叔在我媽媽。我很生氣,衝上去保護媽媽,壞叔叔說要打死我。
——壞叔叔變了。他之前總說要打死我,但現在忽然變好了。每次來都給我和妹妹買新玩,也不打罵媽媽了,可為什麽媽媽還是不開心,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今天,壞叔叔要給妹妹洗澡。但沒洗,媽媽生氣了。媽媽打碎了杯子,拿著碎片發瘋一樣紮壞叔叔。媽媽流了。
——今天,媽媽帶著妹妹去買書,壞叔叔來了。他給我帶了很大的玩,還說要帶我去屋裏玩個遊戲。他在笑,但我還是很怕他,哭著喊媽媽,還好媽媽回來了……媽媽又流了。但,壞叔叔要帶我玩什麽遊戲?
——今天,媽媽讓我跟妹妹去阿姨家住了一天,媽媽說有事要出去一天,阿姨家的妹妹好真可,還會給我們玩玩,但我還是想媽媽。
——媽媽變了。妹妹嚇哭了,但我告訴,媽媽還是媽媽,我們最媽媽了。
小孩青懵懂的文字躍眼簾,其中有很多字他還不認識,隻能用字母來表示。
隨著容的增多,百裏辛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如鯁在。
尖銳的刺紮在嚨裏,讓他每次呼吸都覺得發疼。
豺狼一樣惡毒的男人。
所以人是為了保護兩個孩子,才準備買安眠藥殺了男人一勞永逸?
但最後卻是人死了,難道是人做的事被男人發現,然後被男人反殺了?
去外麵住的那一天應該是實施殺人計劃的那一天。
之後男孩日記裏寫“媽媽變了,妹妹被嚇哭了”時,恐怕人已經變了鬼,但不肯離開,一直在這個房子裏照顧著自己的兩個孩子。
雖然鬼長相有點可怕,但這詭異的故事裏,又著濃濃的溫。
百裏辛還在思忖時,忽然到一冷的氣息門口傳來。
他緩緩轉過頭,就看到那張拚湊在一起的詭異臉龐近在咫尺。
人麵無表地看向兩人,一張慘白的臉因為泡發而腫脹起來,看起來又恐怖又驚悚。
扶著門框,隻把腦袋了出來,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兩人麵前。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人冷冰冰開口。
百裏辛將日記本自然地放回書架上,“明天就要上課了,我在和哥哥學習呢。媽媽,我們不喜歡看電視。”
人沒有任何的漆黑眼瞳在百裏辛和帝迦上來回掃了一眼,才重新帶上笑容:“你們長大了,真好,媽媽好開心。飯菜做好了,快來吃,要不然涼了。”
百裏辛和帝迦對視一眼,艱難地移著步伐。
恐怖片裏的飯,能正常嗎?
等百裏辛和帝迦坐到桌前,百裏辛驚訝地發現,飯菜還真的很正常。
說回鍋就是回鍋。
人因為手指拚接的緣故,作不太靈活。
艱難地夾了一塊回鍋放到兩人麵前,鼓勵道:“快吃吧,是你們最吃的。你們長的時候,要多吃才能長得高。”
百裏辛筷子放在回鍋上,久久沒有夾起來。
在人越來越殷切的目中,百裏辛站起,“媽媽,我想起來和哥哥還沒洗手。”
說著,也不等人說什麽,直接拉起帝迦就衝進了衛生間裏。
兩室一廳的房子,衛生間當然也是格外狹窄。
衛生間的燈也十分昏暗,很像用了很久後鎢漸漸老化的那種白熾燈。
這個衛生間和隔壁的衛生間布置是一樣的,隻是更幹淨一些。
百裏辛打開水龍頭,明的水瞬間嘩啦啦流淌出來:“這是這個房子裏最後沒有看過的地方了,那兩個玩家沒在這裏。”
帝迦低頭清洗了一下雙手:“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出去後直接跑?”
百裏辛:“不,我打算攤牌。我有個猜想,紅蘋果之家看起來已經經營很長時間了,在人被發現死了之後,那對雙胞胎就被送去了福利院。我們在紅蘋果之家的地下室找到了這個懷表,那個鬼又每晚都會去紅蘋果去找孩子。”
“我猜測,當年那兩個孩子送去的福利院,就是紅蘋果之家。”
帝迦:“很合理的推斷,然後你打算怎麽攤牌?”
百裏辛:“鬼之所以天天去紅蘋果之家,是為了找孩子。我們可以幫忙,我甚至覺得這應該是個任務。”
“富貴險中求,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兩人說話間,頭頂的白熾燈閃爍了幾下。
本來隻是昏黃的燈,忽然變了詭異的暗紅。
百裏辛:“……”
又來?嚇一次兩次就夠了,嚇多了真的會讓人麻木啊。
他神漠然的低下頭,就見剛才水龍頭裏的水已經變了鮮豔的紅。
本來通常的洗手盆底部被堵住,鮮很快蓄滿了洗手池,開始沿著潔白的白瓷壁向外溢出。很快就蔓延了一地,沾了百裏辛和帝迦的鞋底。
剛才還空無一的狹小浴室中,出現了一個紅藍白相間編織袋。
百裏辛看了看帝迦,帝迦也看了看百裏辛,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無奈。
怎麽說的,搞了這麽多詭異驚悚畫麵,反而讓兩人更加確定,人隻是想嚇嚇他們。
真正的厲鬼,可不給你來這麽多前奏,直接上來就開幹。
比如赤蛛、比如吃人族……
頭頂的紅燈開始閃爍起來,空氣中回著尖銳呼嘯的詭笑聲。
鼓鼓囊囊的編織袋,忽然發出了“嗤啦”打開鎖鏈的聲音,下一刻,一條幹枯的手掌從裏麵出來。
而在腳下的下水道裏,無數黑長發開始從裏麵冒出來。
頭發混合著水,朝著百裏辛和帝迦近。
百裏辛回頭看了眼鏡子,鏡子中,倒映出了鬼的影子。
低著頭,頭發垂下擋在臉上,出半個造型奇特的眼睛。
百裏辛:“……”
估計是經常嚇人嚇出經驗來了,這鬼營造出來的氛圍,恐怖值差不多拉滿了。
難怪酒店的服務鬼都不願意下來,就這環境,別說人了,鬼見了都要害怕。
很可惜,他和帝迦不是人,是狗。
百裏辛一腳踢開朝著他靠近的鬼,從口袋裏取出了那個懷表,“你要這個東西嗎?”
正準備繼續爬起來嚇人的鬼形驟然一僵,頭頂的紅燈都不跳了。
百裏辛繼續道:“想要,就把這嚇人的玩意收起來,我們來聊聊。”
鬼沉默兩秒。
兩秒後,水倒流,頭發回。就連已經鑽編織袋鑽到一半的也僵住,尷尬地鎖了回去,完全退回到編織袋裏後,還不忘將拉鏈拉上。
頭頂的也變回了原本昏暗的黃,甚至還更亮了幾分。
被踹到牆角的鬼扶著白瓷牆麵踉踉蹌蹌站起,焦急地著百裏辛手裏的懷表。
“把那東西給我,那是我孩子的,怎麽會在你手裏?”
百裏辛握著懷表,並沒有立刻給鬼,也沒有回答鬼的問題,隻是反問道:“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把它給你。你把從紅蘋果之家帶出來的兩個人類弄哪兒去了?”
鬼茫然地著百裏辛:“什麽人類,我從來沒抓過什麽人類。”
百裏辛微愕,“不是你?你是不是每晚都拍著皮球去紅蘋果之家找孩子?”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鬼倒是點了點頭,“那不是皮球,是我的因緣果。我怕迷路,每次去那裏都會帶上因緣果。”
百裏辛:“……”
好家夥,“拿著腦袋當球踢”這句話是真的?
百裏辛:“既然這樣,我同伴說親耳聽到你假扮他們的聲音欺騙導那些人類,誰回應了,你就把誰帶走。昨晚你帶走了兩個人,一男一。”
鬼趕搖頭:“我就隻是去嚇唬嚇唬你們,沒真的帶人走啊。那兩人是回應了,但我就是把他們弄暈了,什麽都沒有做。”
百裏辛皺眉,“你既然什麽都不幹,嚇人幹嘛?吃飽了撐的?”
鬼恐怖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呃,嚇人嚇習慣了,職業本能……”
百裏辛:“……”
將懷表隔空扔給鬼,鬼立刻惶恐地去接,懷表穩穩落在了鬼的手心裏。
看著鬼珍視的模樣,百裏辛又問了一個問題:“你的孩子們,以前是在這個紅蘋果之家?”
看著兩個孩子模糊的照片,鬼眼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掉:“對。我死後因為移,離開了孩子一段時間。後來隨著力量的增強,才有了力量擺,去尋找我的孩子。”
“但那時候孩子已經不見了,從那之後我就天天去找,年年去找,活不見人,死不見,連魂兒都沒看到。我的孩子,我想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麽這麽命苦,剛離了虎口,又下落不明,我隻是想找回我的孩子。”
百裏辛:“所以你才一直拖著不離開。”
他頓了頓:“殺你的人,是你隔壁那個男人?”
帝迦看了眼百裏辛。
鬼驚訝地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百裏辛組織了一下語言,“就合理推測。第一,如果真的有心搬,肯定能搬走。人雖然說沒有錢,但的煙還有穿的服都是上等貨,如果真的沒錢,不會是這樣。第二,男人上有斑,雖然背心蓋住了,那那塊黑的,應該是長期到你的詛咒留下的吧。”
“另外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覺得你這隻鬼看起來嚇人,但也就是紙老虎,嚇嚇人罷了。你找孩子時不會帶走無關的人類的話,那應該也不會囚無關的鬼。既然你囚他們,那肯定是你跟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
“你能記住男人的臉,卻記不住人的臉。顯然你對那個男人的印象更深刻,所以很有可能那個男人就是兇手。”
“那人呢?為什麽要囚?是幫兇?”
鬼深吸一口氣,“對,幫忙理了我的。”
帝迦:“那那個小孩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
那啥,封麵的圖片,有人想看無p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