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及至此,鄭黎云那一雙哭紅的淚眼里,大有破釜沉舟之勢:“娘娘若是生氣,要罰便罰吧,但是臣這輩子都不想再和琰郡王妃打半個照面!”
這陣子了什麼罪,只有自己清楚!高燒那晚全吸冷,蓋了兩床被子都凍得直哆嗦。前個晚上從郡王府回去,吐了整整一宿,險些把膽都吐出來,難極了!
那晚醉意朦朧間,琰郡王妃那張貌的臉,跟噩夢一樣縈繞在腦海里,分明貌至極,可那晚半醉半醒間,琰郡王妃全然變了六道回中打阿修羅道而來的修羅,貌又兇殘!
鄭黎云一番話滔滔不絕的講下來,馮皇后眉宇間的壑愈發的深,本已年近六十,此時那壑宛如刻皮,深不見底。
白了鄭黎云一眼,語氣間有不耐煩:“行了,別哭了。”
一來就哭個不停,當真聒噪。
鄭黎云打了個哭嗝,立時收聲,只肩膀還在一下下的。
馮皇后不由長吁了一口氣,這琰郡王妃,聽起來怎麼和老三一個樣?見天兒的不著調。
不在宴會上呆著,跑去和十歲小孩玩兒葉子戲,還那麼能喝!可不就是紈绔的標配嗎?別是老三選的這王妃,就是照自個兒喜歡的挑的。
后日便是年三十,老三這兩日怕是也要回來了,也沒什麼機會再人去試探琰郡王妃,當真人心煩!
馮皇后斜了鄭黎云一眼,道:“罷了,你回去吧。此事無需你再手。”
鄭黎云聞言如逢大赦,連忙磕頭,又是告罪,又是謝恩的,一陣表忠心后,這才行禮退下。
馮皇后神難看,對一旁的宮道:“欣,你說這琰郡王妃若當真同鄭黎云所言一般,如此不著調,同老三一個樣?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要柳如的命。”
欣方才一直聽著,也在想這事,思量片刻后,對馮皇后說出自己的揣測,道:“回娘娘的話,奴婢私心估著,無非兩個緣故。”
馮皇后看向:“你說。”
欣接著道:“紈绔嘛,做事只顧自己高興,大多有跋扈一面。借儀妃手送去的妾室,這王妃若是不喜,想要了的命,也是理之中。還有個可能,便是那柳如,當真如琰郡王妃所言,時運不濟,被流氓追趕,發生意外。”
馮皇后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氣,眼睛快速眨了幾下,隨后嘆道:“也是。本宮這是在宮里待久了,但凡遇上這種事,下意識便覺是有人殘害,可世上意外本就多,若柳如當真是意外而亡,那還真是錯怪了。”
欣點點頭,隨后道:“話雖如此,但娘娘也不能大意。琰郡王同王妃前些日子獻給陛下的冊子,那可當真是深得君心。不知是歪打正著還是謀算深遠。”
馮皇后點點頭道:“還是你最懂本宮!若這對夫妻,當真是這般不著調,那不足為懼。就怕韜養晦,做出這麼一副樣子來迷咱們的眼。”
馮皇后想了片刻,嘆道:“既然柳如不中用,鄭家和家的姑娘也不中用,那本宮便自己來吧。正好后日便是大年三十,皇家出宮金明池設宴,與民同樂,是個機會。”
陛下年紀大了,如今正是諸王蠢蠢,旦兒保住太子之位的關鍵時期,不徹底探出這二人的底,這心始終放不下。
而謝堯臣,那晚自是收到了梔香的信。當他看完后朗笑不斷,隨后將信遞給辰安道:“你瞧瞧,居然還有人不長眼找宋尋月喝酒!”
連他,一個酒量不淺的大男人,都在宋尋月上栽過,這三個的能落著什麼好?想什麼法子不好想喝酒?
辰安接過,看完亦笑道:“這可真是自尋死路,這麼一來,在王爺回去前,他們怕是沒功夫再找王妃晦氣了吧?”
謝堯臣嗯了一聲,復又將信要回來,繼續往下看,畢竟他最關心的事不是這樁。
可看到最后一句,都沒看到自己想看的。
直到見到梔香那句“上書王妃近日忙碌,不曾問及王爺”后,謝堯臣本掛滿笑意的臉,一下垮了下去,兩下將信團團扔進了炭火中。
他出門這麼久,居然半句都不曾問及?
辰安覺察到謝堯臣緒,問道:“王爺,怎麼了?”
謝堯臣罵道:“宋尋月還真是沒良心。”
問王妃是否有問及王爺的回信,是辰安親自代寫發出去的,他自然知道王爺關心什麼。但此時看他們王爺這模樣,是想要的答案沒得到?
念及此,辰安道:“王爺,您別怪王妃,畢竟您二位自親以來,半點沒有夫妻的樣子。更像是同臣一般的上下級?”
謝堯臣:“……”
他眸中神甚厲,盯著辰安看了片刻,隨后道:“但本王給的,也遠比給你們的多啊!畢竟是王妃!”
說罷,謝堯臣收回目,他也知自己沒理。畢竟從宋尋月嫁過來,一直是他別癡心妄想。
謝堯臣沉默片刻,起就往臥室走,沒好氣的丟給辰安一句:“睡覺了。”
辰安目送謝堯臣進了臥室,思量片刻,便知他們王爺此刻想要什麼。
于是辰安提筆回信,字里行間,暗示梔香提醒王妃,問問他們王爺,否則余下幾日,他們這些跟著人,怕是沒好日子過。
而宋尋月,那日抬走三姐妹后,許是微醺的緣故,心比往日更好。在院里慢悠悠的逛了幾圈,將一酒意散去,方才回嘉禾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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