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梔扶著墻壁,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薄嚴城卻冷著臉,用沉默平靜地否決了讓他離開的提議。
他是可以無底線地寵溺溫晚梔,但在這些重要的事上,他沒辦法讓出半步。
如果可以,他今天一整晚都不想讓溫晚梔離開他的視線。
薄嚴城挽起袖子,手試了試水溫,嚴肅道“你驚恐發作也不是第一次了,胃里的東西也都吐得差不多,想不小心低糖暈倒,然后一個人悄悄溺死在浴缸里?”
溫晚梔抿抿,看起來,薄嚴城的態度似乎沒什麼商量的余地了。
著浴袍,還想做最后的掙扎,但頭暈和虛弱的覺還是占了上風。
溫晚梔清了清嗓子,臉上因為泛紅而有了些。
“那你轉過去!”
薄嚴城無奈地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走出浴室。
“我去拿換洗的服,回來的時候,你最好已經在浴缸里了。”
溫晚梔看到男人背影消失在門口,長舒一口氣,用力抬著酸的手臂,掉了粘膩狼狽的浴袍和服,像只小白狐一般鉆進了滿是白泡泡的浴缸里。
清新的白梔和茉莉的香氛讓大腦舒緩了不。
正瞇著眼睛深呼吸著,男人拿著干凈的服和浴巾走了進來。
“很好。”
薄嚴城頗為滿意,搬過小板凳在浴缸邊坐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巧克力剝開,趁著溫晚梔不注意,輕巧塞進里。
“唔……”溫晚梔鼓著腮幫,說不出話。
薄嚴城拿著海綿,輕輕拾起溫晚梔趴趴搭在浴缸邊緣的手臂,輕拭著,輕笑一聲。
“不能說話剛好,聽我說。你的藥我看過了,開藥時間顯示是兩周前,藥卻只了兩粒。”
溫晚梔眼珠一轉,抿著上的巧克力,有些心虛。
薄嚴城擔憂地看進的眼“明天有空的話,回去霍家復查一下,如果有必要,就進行干預治療。”
溫晚梔咽下了巧克力,低聲嘟囔著“只是忘了吃藥,干預治療就不用了吧。”
話音還沒落,就被那雙墨的眸深深地看了一眼。
薄嚴城沉默著給溫晚梔耐心洗著,浴室里一片沉寂,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溫晚梔忐忑的心逐漸平靜下來,男人的拭和,極盡溫,卻不帶半點撥和。
就在以為薄嚴城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犯困恍惚之間,男人聲音低沉地開了口。
“我的記憶,是你幫我找回來的。你心里的疤,我也會盡我所能去平。所以,晚梔……”
溫晚梔的肩膀被男人溫熱的手握住,子被轉向了他。
薄嚴城鄭重看著溫晚梔的眼睛,沉聲道“……我不會逃避,但你也答應我,別逃,好嗎?”
溫晚梔被薄嚴城眼里的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不是詢問和祈求,而是堅定的勢在必得。
莫名讓人覺得溫暖而可靠。
溫晚梔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移開視線。
垂眸,幾綹被打的頭發黏在臉頰邊,顯得脆弱而麗。
“好,我答應你。但……”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薄嚴城,又垂下眼眸,“喚醒你的記憶這件事,是我從沒期過的奇跡。所以這件事……你也不要抱太大希。”
以為薄嚴城會反駁,會立誓,但男人只是沉默著點點頭,嗯了一聲應下。
能得到溫晚梔這樣的回答,已經是他的意外之喜。
在這之上,他不敢也不會再奢求什麼。
洗去了上的粘膩,又被投喂了不甜食,洗好澡的時候,溫晚梔已經恢復了大半。
除了上還是有些沒力氣之外,一切正常。
猶豫著開了口“我沒事了,你……你去外面等我。”
薄嚴城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眼底溢滿了寵溺和無奈。
“好,門不準關,我去門口。”
明明哪里都已經看過過,溫晚梔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害。
看到男人毫無怨言地抱著手臂,背站在門口,溫晚梔迅速換上服,心里松了口氣。
剛打算開口他,溫晚梔眼神一震。
剛才意識一直模糊不清,又被薄嚴城的作和話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會兒才發現,男人從左肩到肩胛上,氤出了大大小小的,幾片目驚心的跡。
“薄嚴城,你的背!你傷了……”
來不及綁起濡的頭發,溫晚梔抓薄嚴城的手臂,仔細查看著。
男人一驚,早就忘了自己還被花瓶的碎片扎傷了口子。
這會兒神經放松下來,才覺到的刺痛。
薄嚴城有些懊惱地回過神“我沒事。”
又惹得擔心……早知道就換個服再回來了。
溫晚梔蹙著眉頭,尚有些嘶啞的聲音卻強得很“不行,必須仔細清理下,不然有碎片扎進去就麻煩了。”
薄嚴城自然明白,倔起來的溫晚梔有多難安,于是笑笑,順從地點頭。
“好,我答應你,我去拿藥箱。但在這之前,你先坐下,把頭發吹干。”
溫晚梔咬咬牙,權衡了一下還是坐下了,拿起了吹風機。
薄嚴城拿了藥箱回來,溫晚梔已經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等他了。
上了下來,干涸的跡把服都黏在了傷口上,一撕扯,又冒了些珠出來。
溫晚梔言又止地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
咬住下,打開藥箱,手腳利落地理著。
當年薄嚴城在軍隊里,也跟著學了些戰地醫護的知識,清理傷口是最基礎的技巧。
可看著深深淺淺的口子,不知怎麼,心里卻五味雜陳地擰在一起。
莫名的,既心痛,又生氣。
生他的氣,也有些生自己的氣。
薄嚴城看不到溫晚梔的表,但手下沒了輕重的作卻暴了的緒。
在暖黃黯淡又曖昧的夜燈燈下,緒似乎也氤氳在一起,分不出邊界。
溫晚梔氣著痛著,又看到了薄嚴城背上大大小小的傷疤。
興許是虛弱,讓心理和緒也愈發脆弱,溫晚梔收拾好藥箱,扣上的時候,眼里的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薄嚴城語氣溫輕松地套上干凈的服,正要說點什麼調節氣氛,一回頭,卻子一震。
溫晚梔背著站在自己半步之外,一手捉著另一只手臂,無聲而抖地哭泣著。
那不是驚恐發作時,緒的震和失控。
而是更令人心碎的,無聲的宣泄。
薄嚴城腔里像是被塞進了巨大的石塊,得他不過氣,也說不出話。
除了手臂一,把溫晚梔攏進懷里之外,他不知道此刻還能做些什麼。
溫晚梔也像是卸下了防備和偽裝,發出了令人心痛的,抑的哭聲。
泣著,低聲道出了盤踞在心里多年的,那個注定沒有答案的問題。
“薄嚴城……我們之間,到底為什麼會變這樣……”
薄嚴城眼眶發酸,腔里有什麼緒迅速膨脹著。
他把人從懷里拎出來,把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捧在手心里,深深印上了那兩片被咬得紅腫的。
像是失控的野,再也無法忍自己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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