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淺還沒進門,就已經淚如雨下。
肺纖維化。
不用張川細講,也想得到這纖維化是怎麼來的。
如果不是從百丈懸崖下跳下來救,他又怎麼可能會得肺纖維化。
是害的。
是害他至此。
張川見哭的厲害,也跟著紅了眼睛,替小聲的開了門。
“二小姐,先生睡眠輕,這段日子經常整夜整夜不能睡,您進去的時候輕一點,別把他吵醒了。”
門被張川輕輕推開。
屋子里很暗。
一盞燈都沒有開。
張川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姜淺還是第一次來他這里的單公寓,一進門,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中草藥香。
盡管窗簾是拉著的,視野是昏暗的,可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窗臺邊的椅子上,背對著坐著的男人。
空氣是靜寂的。
除了他不間斷的咳嗽聲。
姜淺看見他手里的白紙巾,上頭殷紅的跡,隨著他悶聲的咳嗽,那團跡越來越多。
眼底的水霧也越積越多。
看著他拔頎長的背影,在暗夜影中顯得冷清而寂寥,那如天神般一向護佑著的男人,無論何時總能為遮風避雨的人,從沒有想過,他的竟已經脆弱到不堪一擊,他會隨時倒下。
心里像是有一萬把刀子在扎,呼吸都是疼的。
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每走一步,淚水就不控制的落下。
聽見了后輕微的靜,陸清時并未回頭,只以為是張川回來了,骨子里深重的疲累讓他閉了閉眼,只啞著聲音問,“淺淺走了?”
沒有人回答他。
陸清時看著窗外的云層。
這扇窗戶的方位,剛好能看見飛機起落的方向,他看著天空中偶爾經過的飛機,也不知道哪一架正將他的妹妹從他邊帶離。
他嘆息著又問了一聲,“有沒有哭?”
姜淺淚流滿面。
心痛的已經快讓無法呼吸。
他永遠都只會關心,他什麼時候能關心一下自己。
大約是一直沒有聽到后的回答,又或者是他覺到后人的哽咽,陸清時慢慢回頭,可還未真的轉過,孩兒就哭著抱住了他,“哥哥......”
陸清時心里一沉。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懷里的孩兒,震驚到一時之間做不出任何反應。
手里染的紙巾,桌子上的病例和檢查報告,還有那一堆藥,陸清時甚至不知道該第一時間銷毀哪一個。
可姜淺沒給他銷毀的機會,抱著他,哭的泣不聲,“你騙我,你騙我,你明明已經病的這樣重了,你還想把我推出去,陸清時,我死都不會走,這輩子,你休想再把我推開......”
的臉埋在他頸間,熱的眼淚浸他的皮,哭的渾都在抖,陸清時沉重的意識到,是病瞞不住了。
高燒讓他的思維沒有那麼清明,他甚至沒想明白問題出在哪里。
姜淺抱著他就覺到了他的滾燙,哭著從他懷里坐起來,額頭親的抵著他的側臉,然后仰頭,瘋了一樣吻他的側臉,吻他的,哭聲從兩人相的瓣之間溢出。
陸清時蹙眉,側過頭,孩兒纖細的小手卻牢牢捧住他的臉,不允許他躲避。
他病的很重,實在沒什麼力氣跟抵抗,英俊的眉目間是深重的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吻著他,怕摔下去,他的手甚至不聽使喚的摟住了的脊背,無形之間讓這個親吻變得更加的親。
張川自始至終都站在門口,屋子里到都是暗的,張川紅著眼睛看著姜淺在陸清時的懷里,哭著吻著先生,心酸的直嘆氣。
等緒稍稍穩定下來些許,陸清時才將從他懷里拉出來一點,沉邃的黑眸看著哭紅的眼睛,“我讓人給你安排下一班飛機,聽話,現在回去機場。”
姜淺聽他的話就有鬼了,的小子像藤蔓一般纏著他,的手抱著他的脖頸,哭的一一,“你別做夢了,你要是趕我出這個門,我就死在這里,陸清時,從今往后,你在哪我在哪,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不要和你分開,誰也不能把我和你分開......”
“留下來對你沒有好,”陸清時強撐著神,臉微微冷了下來,“不要任。”
從前犯了大錯,他就會用這般嚴厲的口吻教訓,以前每一次都會被嚇哭,可這一次姜淺說什麼也不怕了,大膽的捧著他的臉,被淚水沾的眼睛凝視著他,
“你說什麼都沒用,張川已經告訴我了,如果等不到肺移植,你就只有半年的壽命,你覺得就算你把我綁到M國去,我有心思好好學習嗎,我滿腦子都會是你,我會天天哭,天天想你,陸清時,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不好,讓我留在你邊照顧你,我保證我會乖,我真的保證......”
聲音哽咽的厲害,張川聽見提到自己的名字,求生極強的老老實實認錯,“先生,對不起,我實在是......”
實在是姜淺拿刀子抵著他,他沒辦法。
陸清時閉了閉眼,高燒讓他筋疲力盡,也被兩人氣的無話可說,“出去。”
張川立馬關了門。
陸清時沒同意留下來,可他也趕不走姜淺,姜淺知道他是發著高燒才沒有力氣收拾自己,果然等陸清時燒退了之后,兄妹倆陷了膠著的冷戰之中。
但不管陸清時怎麼教訓,姜淺就是厚著臉皮不走,這里雖然是單公寓,其實空間很大,房間并不,姜淺強行占用了一間,傭人們誰也不敢說什麼。
陸清時向醫院休了一周的假,姜淺也跟著休了一周,白天就在家跟傭人學各種煲湯煎藥,不管陸清時理不理,照做不誤,到了晚上,就把自己洗干凈,強行上陸清時的床,鉆進他的被窩。
姜淺覺得自己徹底的沒皮沒臉,但不在乎,陸清時睡眠輕,不敢在他睡著前上他的床,一定會被他趕下去,只能趁著他睡著后鉆他懷里,但這樣的后果往往就是第二天醒來會把他氣的不輕,姜淺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的好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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