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聿泊還在生氣,前不久在同學聚會上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的事。
那天他才落座不久,就想著小姑娘臉皮薄,出去哄哄就行了,算是彌補一下剛才衝過後的口不擇言。
結果人早就不見了,他的服還搭在扶手上,問了前臺才知道是跟一個高個子的男人走了。
蔣聿泊就當沒聽見說話,笑嘻嘻的跟著老爺子坐在院前下著象棋,天微微沉,沉悶幹燥的熱浪撲麵而來,一切都像是暴雨來臨前的跡象。
老爺子笑嗬嗬地吃了他兩盤棋子才肯放人,他背著手將外麵花園的遮雨棚蓋上,悠閑地在庭院裏的藤椅上歇著。天空瞬間閃過一道藍黃的閃電,轟隆一聲雷響,豆大的雨珠急急地砸在地麵上,家裏的保姆阿姨給他重新泡了壺熱茶,又給家裏的姐兒哥兒上了點新做的糕點,絮絮叨叨地嘮家常,“這雨來得快,停的也快,天氣預報上說下午兩三點時轉晴。”
許抒靜靜地坐在那翻著報紙看,小小的一道倩影坐在沙發上,保姆阿姨特意將落地燈打開,昏黃的暖燈投在客廳的一角,長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隻出長睫俏鼻子的側影,客廳裏縈繞著桂花糕和新茶的香氣,外麵雨聲如顆顆玉珠迅速的砸在地麵的小水坑上,整個大院的路上不見人影,隻有一層霧蒙蒙的水汽罩著,新芽植被也被水霧暈翠綠的塊,偶爾有幾輛小轎車馳著飛過。
老爺子看了會雨便上樓午睡去了,廚房裏傳來叮咚叮咚的切菜聲,保姆阿姨說要包小餛飩吃,許抒又莫名想起在影視城周平桉帶自己去吃餛飩的那個下午。
蔣聿泊看著窗外下得猛烈的雨,聽著雨撲打落在大地上響起的聲音,到無比的寧靜和放鬆,屋子裏隻留了盞昏黃的落地燈幽深、溫暖、寧靜……所有的覺全是從的每一個孔裏冒出來的,他放鬆的進沙發裏,偏過頭看,“喂,咱倆到底誰理虧,我都先來給你臺階下了,你一直冷著我做什麽。”
許抒不搭理他,換了一份報紙接著讀。
“差不多行了。”他出手想要,但卻被不經意地躲開。“阿苑,這事分明就是你放了我們大家鴿子,跟著一個……”
他話還沒說出口,許抒冷著臉掃了他一眼,蔣聿泊隨即挪到邊低音量,“你倆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阿苑你雖然滿十八歲了,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這可得掂量清楚。”
許抒臉不好看,噌的一下站起,“我和他之間沒你想的那麽齷齪。”
撂下這句話也不管旁的,自己徑直上了二樓的臥房,客廳爭執的靜不算小,老太太手裏還抓著把小蔥從廚房裏探出頭看了眼,“蔣哥兒,你留下來吃餛飩再走,你倆從小就吵,長大了還鬧。”
蔣聿泊深吸了兩口氣,看著窗外的雨仍在嘩嘩往下流,他耐著子回了句,“我倆鬧著玩呢,謝謝,今兒可能不大方便了,等我趕明兒再來看您和許爺爺。”
他是冒著雨走的,甚至都不願意等保姆找把傘,一個猛子就紮進了雨幕瀑布。
他們是發小,是鐵瓷,從小到大紅臉的次數數都數不過來,大院的長輩談及他都會臉大變,搖著頭慨道,“蔣家那個小子太淘了,像個瘋猴一樣。”
兒園時他就踩阿苑的白小皮鞋,搶的水果橡皮。兩人又升到同一所小學讀書,他仍是改不了手賤的病,經常也會扯的羊角辮,把的作業本弄得皺皺。
許抒小時候特別哭,不就紅了眼睛,不吵不鬧,眼淚就像金豆豆一樣啪嗒啪嗒地往下砸,皮又白,常常一哭眼睛就紅的像個兔子,是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落忍的。
但也不會任由自己被欺負,哪怕是蔣聿泊最淘氣的那幾年也沒得什麽便宜,小姑娘弱歸弱,一點虧也不肯吃,睚眥必報。
他們的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兩個人還是嬰兒時就被雙方家長了扔到同一個大鐵盆裏洗澡,在沒有別意識之前,他們在同一個盆裏洗澡,在同一張小床上睡覺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大院裏所有的人都喜歡開他們的玩笑,蔣聿泊也從來不反。
他說不清自己這種複雜的到底是不是喜歡,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不想再欺負,讓哭了,他想要保護阿苑。
許抒不再像以前那樣需要他了,的心裏住進去另一個人。
蔣聿泊一個人靜靜地走在磅礴的大雨裏,渾了也全然不顧,方家老太太正在二樓臺賞雨景,見到這急忙給隔壁蔣家的去了個電話,讓人帶著傘出來接。
當天夜裏蔣聿泊就起了高燒,人都燒的開始說胡話,家裏伺候的人湊上前一聽,就聽見他在罵一盆破破爛爛的幹枯爛葉子。
他提前去學校報道的計劃也被打,整個蔣家都金貴他金貴的不行,從醫院開了份證明,幹脆讓他趁著旁人軍訓的兩個星期好好養養。
許抒聽說了他淋了雨後發燒的事,也知道那天是自己說話刺激到他了,但許抒仍然記仇蔣聿泊言又止想要說出口的話,更介意他看向那眼神,好像和周平桉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他們都長大了,雖然這種關係吵不散,但畢竟不再是小孩子,隔幾天就能自和好。
許抒提前了去學校報道的日子,父母兩個人一南一北的忙著各自的工作,興許是實在不出時間,許立峰還提前派人給送了樣開學禮——一個嶄新小巧的銀白小靈通手機。
綠的屏幕上是黑方正字,隻有最基本的撥號短信功能,徐叔叔給了一張紙,上麵寫著他辦公室的座機號和助理徐叔叔的私人號碼。
“背下來,不要存到手機上,不安全。”徐叔叔這樣對說。“有急事可以直接找我。”
許抒抿了抿,輕聲道謝,手裏攥著那個小巧的銀白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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