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在大使館派出的大來之前，隻剩下半個小時收拾行李。

“會有兩輛大開往機場，同誌們可以自己選擇，是回北京，還是跟著組織去馬裏援助馬科。”趙主任手邊拉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他眼神在眾人上環顧一圈，最終停留在隊伍的中央。

“同誌們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和力，大使館傳來消息馬科的況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許多，那邊是真的在打仗，醫療援助過程中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許抒約覺這話是衝著說的，故意避開趙主任的眼神，低頭不語。

“阿苑，你去嗎？”田園躺在床上，並不著急收拾自己的行李，圓圓的一雙眼睛格外亮地盯著。

許抒行李不多，隻是那堆工藝品就占據了半個箱子，一個也不舍得扔，頭也不抬地果斷回答，“嗯，我去。”

聲音雖然輕，但卻格外堅定。

田園卻不說話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沒過一會兒，突然輕輕的說了句，“阿苑，我想我該回去了。”

“嗯。”許抒想了下，費力地合上行李箱，認真道，“回家後別再和叔叔阿姨賭氣了，這次出來你也收獲了很多，事實證明你也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對不起阿苑，我不能再陪你了。”田園突然哭了起來，輕聲哽咽道，“我就是…害怕會死，我爸媽就我這麽一個兒，我要是死了，就沒人給他們養老了。”

許抒坐到床上，讓靠在自己肩膀上哭，圓臉大眼睛，淚珠子嗒啪嗒啪地往下掉，“你哭是因為覺得自己做了逃兵很丟臉？”

這話說的一針見，直直的往人心窩子紮。

“連你也這麽覺得是不是？”田園嚎的更大聲了，哪還顧得上什麽梨花帶雨的，眼淚鼻涕一大把。

“哪有？”許抒無奈的笑了，雙手扶著田園的肩膀，一雙含目清澈亮，“我們小田才不是逃兵，是有責任又善良的好姑娘。”

田園咬著，強忍著眼淚抱住了許抒，“一定平安，我們北京見。”

“我會的。”

兩人在樓上磨蹭了一會兒，拖著行李箱下樓時同事們已經坐在大車上了，大使館那邊還在加急給他們辦理護照和機票的相關事宜，他們首先麵臨的就是要作出選擇。

趙主任已經將行李送到了車上，打著手電筒照著手裏的名單表格，見到從門口出來的人就說，“前麵的車去馬裏，後麵的車回北京，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想好再做決定。”

他盯著人家看，要是回北京就在名單上找到名字劃掉。

許抒替田園幹了眼淚，將送上後麵的大車，兩人低聲流了一番，許抒下了車。

趙主任急了，將人往旁邊一拉，意味深長道，“孩子，你以為任期沒結束的況下，咱們這群人為什麽會能有回北京的選擇？”

他這話說的極其有深意，許抒猛的一震，抬頭看向趙主任，言又止。

“因為隊伍裏有你，所以大家在任期沒結束的況下，多出了回北京的選項。我從接手這支隊伍起，就被約談過，你的份和家庭背景我全部都知道。”趙主任和攤牌了。

“謝謝您這麽久的照顧。”許抒微微一笑，真心實意的道歉，“抱歉因為我，給您帶來了困擾。”

“回北京吧，孩子。”趙主任仍然不死心，低音量的勸道，“你該回家了。”

許抒並不接話，隻是滿懷歉意的笑了笑，拉著行李箱走向前麵的大車，留了心眼，司機是個阿拉伯男人，包著頭巾穿著白大袍，用法語向對方問好。

那男人眼睛一亮，用法語道謝。

“Est-cequenousallonsauMaliaveccettevoiture?”（我們這輛車子是去馬裏的嗎？）

對方仔細的聽著，轉著眼珠想了下，“Cen’estpasclairpourmoi,ilsuffitdedirequelesmédecinssontenvoyésàl’aéroport,maisilsemblealleraulieudelaguerre.”（這我不清楚，隻是說將醫生們送到機場，但似乎是需要去打仗的地方。）

許抒禮貌道謝，環顧車，暗自估算大約不會超過十餘人。

趙主任時不時的向投來擔憂的視線，人最終全部到齊，大車上又陸續上了兩三人。

他們在阿爾及利亞相了三個月，留下了相當難忘的回憶，算是人生有重大意義的經曆。

可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不像在國那般閑適，人都是自私的，有過驗，還是回家。

趙主任笑著向後車的那些人揮手，大使館工作人員將會送他們到機場，做完一切收尾工作，他坐上了前麵的大車。

到達機場時，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帶著所有人的登機牌和護照等候多時，他們將要飛向不同的目的地，過後也會有著不同的人生經曆。

臨行前，許抒在航站樓深深地回了阿爾及爾，抬頭看，蔚藍近墨的浩瀚天空，分明是茫茫的夜，卻有無數璀璨的星星。

舉起單反，調好參數，對著那片星空拍下了在阿爾及爾的最後一張照片。

飛機平穩運行，趴在窗艙用手攏住，聚投地往下看。經過城市時，點點燈凝聚片，繁華地段一覽無餘。偶爾漆黑一片，多荒漠景致，沒有燈和人煙。

他們的這班航班乘客極，前排坐著幾個穿著正裝的黑人男子，閉目養神，偶爾會低聲用英法雙語談，無意聽，但卻還是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死亡人數刷新紀錄”

“時疫沒有特效藥”

“當地政府準備投降”

閉了閉眼，不自覺地將毯裹，聽著飛機機艙空調運作的響聲，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