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大哥,可否請你先帶著軒兒到外頭轉轉,我與顧大哥有幾句話想說。”
在聽到這句話后,姬陵川神瞬間繃,看向顧云箏的眼神多了幾分銳利。
顧云箏迎著他的目,輕輕朝他揚了揚眉,眼中挑釁盡顯。
像是在對他說,瞧,就算他們是半個家人,但有些話,也是不能讓他這個“姐夫”知道的,只有顧云箏這個“外人”可以幫到。
姬陵川只覺得心口仿佛堵著一塊巨石,他不明白,有什麼事需要單獨與顧云箏相商?而且,還稱呼顧云箏為“顧大哥”?!
心的驕傲讓姬陵川強忍著沒有當眾問出口,他什麼也沒說,抱起宋意軒轉便走了出去,這間診室一時間就只剩下了宋意歡和顧云箏兩人。
在面對宋意歡時,顧云箏收起了自己對姬陵川顯出的所有鋒芒與挑釁,又變回了那個文質彬彬的榜眼。
宋意歡不等顧云箏開口,便問道:“顧大哥,你方才在客棧里對我說的話可是真的?你真的查到了些許眉目?”
顧云箏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問道:“你得先告訴我,那大夫方才同你說了些什麼?這或許與我查到的有相似之。”
急著查清楚小娘的死因,宋意歡沒有瞞,將薛大夫方才說的話告訴了顧云箏。
顧云箏聽后,神變得凝重起來:“巧了,我查到的線索,與你小娘的癥狀十分相似。”
“那日你托我查這事后,我得了空閑就去庫房里翻閱卷宗,在七年前的一個案子里發現了一個難產而死的產婦,這是我抄下來的部分,你且看看。”顧云箏從懷中取出一打紙張,朝宋意歡遞去。
事涉小娘的死,宋意歡迫不及待接了過來。
紙上寫著,七年前,京都郊外有一戶人家家中的主母提前一月臨盆產子,那子亦是怎麼也生不出來,請了穩婆和大夫也無濟于事,雖然最后拚死將孩子生出,那子也咽了氣。而生下的孩子因在肚子里憋了氣,雖活著,哭聲卻如蠅蚊般微弱。
男主人察覺不對,請來大夫一看,這才發現孩子天生患有心疾,本想著好好養著便算了,哪料得百日都不到就死了,又察覺府中一名妾室神有異,便報了要徹查。
誰知,府衙的人剛剛趕到,那妾室就畏罪上吊自盡了,案子便也就這麼結了。
至今誰也不知那妾室到底在主母上了什麼手腳,這才導致難產而亡,且還生下一個患有心疾的孩子的,只知道,這案子與宅爭斗不了關系。
合起手中的紙張,宋意歡面十分凝重。
猜測的果然沒錯,小娘的死絕對不是意外。至于會是何人對小娘手,心中無需猜測,便有了答案,害死小娘的那個人,恐怕與的嫡母孟氏不了關系。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嫡母當時也懷著孕,甚至比小娘還要更早懷孕,肚子里也揣著一個孩子,又為何要對小娘下手?就不怕遭了報應麼?
還有,小娘又是服了什麼才導致胎兒忽然長大,以至于難產了呢?小娘的食每
日都是由經手的,確認口的食沒有任何問題。
“意歡?意歡?”一只手在眼前晃著,宋意歡回過神來,便對上顧云箏擔憂的臉。
“你沒事吧?我看你神似有不對,是不是又勾起了你的傷心事?”
宋意歡搖了搖頭,對他道:“多謝顧大哥幫我查到線索,你的大恩我記下了,我會尋機會報答的。”
顧云箏握住了拳頭,鼓起勇氣道:“意歡,你小娘的死看上去不是意外,你可要我幫你調查這事?”
宋意歡卻是笑了起來:“顧大哥,這是定安侯府的家事,你不過京都府的一個小小通判,恐怕連侯府的門都進不得,又要以什麼樣的份調查呢?侯爺也不會承認小娘的死是被人害死的。”
“更何況,這件事已經過去四年了,該銷毀的證據早已銷毀了,沒用的。”
小娘死的那一年,也曾靠著自己的力量去調查過,當時都沒能找到線索,又何況是今日?
看宋意歡說得輕描淡寫,顧云箏難以想象當初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心口都跟著疼起來。
他又想到了袖子里的那發簪,他抬頭說道:“你方才說要報答我,我只有一個要求。”
宋意歡隔著帷帽看向他,心中猜想他或許說出的會是什麼要娶之類的話,正打算拒絕,卻見他拿出一發簪,正是方才在市集上不釋手的那一個。
“我看你方才很喜歡這簪子,便買了下來。你若想謝我,便將這簪子收下吧。”
宋意歡失笑:“說著是我報答你,怎還反倒是你花錢買了東西來送我?”
“我就這一個請求。”顧云箏道。
宋意歡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的簪子。“首飾我會自己買,我對它雖不釋手,但卻并沒有到非要擁有它的地步,顧大哥,多謝你的意,此次邢州之行來了許多名門貴,不乏有與你家世匹配又溫和的,這簪子就留著送給你的心上人吧。”
說完,福了福子,隨后便扶著帷帽,轉走了出去。
顧云箏握著手中的發簪,看著離去的背影,晃了晃神。
又被拒絕了,這已是他第三次被拒絕了,而且拒絕得還是如此干脆,連一點念想都沒有給他留下。難道,他們兩人真的毫無可能嗎?
宋意歡走出醫館,便聽到了弟弟那歡快的聲音。循聲看去,只見姬陵川立在一群百姓后方,讓宋意軒坐在他的手臂上,帶著他觀看別人搭臺子耍猴戲。
姬陵川形本就拔,讓宋意軒坐在他肩上更是比旁人高出一截,得以讓宋意軒看到了全貌,四歲的小孩兒從未見過這樣好玩的戲碼,笑得開心極了。
宋意歡按下了心的沉重,臉上掛上笑容,向著兩人走去。
似是察覺到什麼,姬陵川穩穩扶著宋意軒回過頭來。他一言不發,神似是也被宋意軒的歡快給染了,竟讓宋意歡覺到了幾分溫。
這一刻,驀地生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在等著妻子回來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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