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晚宴設在了營地的正中央,空地中間燃燒著熊熊篝火,一座高臺位于北面,那上面放置著一套極為氣派的桌椅,那是專門提供給帝王的寶座。
在帝座下方,又有數張桌椅以篝火為中心圍一個圓形,便于帝王自上而下俯瞰著他的臣民們。
此時不僅僅是宋意歡等人,其余人也陸續來到了篝火前,宋意歡正打算要同宋南歆一起就坐,后方卻疾步走來一人,喚住了。
“四丫頭。”
宋意歡眼底閃過一徹骨的恨意,但很快便按下來,停下腳步,轉過朝孟氏福了福子:“意歡給娘親請安。”
孟氏到來,寧親王妃邊的宋意軒也停下來恭恭敬敬朝孟氏作揖:“軒兒給母親請安。”
寧親王妃道:“侯夫人這是……”
孟氏向寧親王妃請了安,一副和藹的模樣:“多謝親王妃這一路關照意歡和軒兒,這一路隨行這兩個孩子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寧親王妃邊噙著淺笑:“麻煩倒是算不上,倒是替我排解了許多寂寞,否則這一路還不知有多無趣呢。”
孟氏暗恨地咬了咬牙。怎麼會聽不出來寧親王妃話里對的維護呢?
姨娘的名聲得到澄清之后,寧親王妃對這兩個賠錢貨倒是顯得越發的上心了。
再這樣下去,歆兒在寧親王府還能討得到好麼?可太知道宋意歡這小蹄子的本事了。
微微瞇了瞇眼睛,孟氏握起宋意歡的手拍了拍:“承蒙王妃不嫌棄我這兩個小的,這一路已麻煩王妃太多,眼下各家伴隨陛下用宴,我們不好再繼續叨擾,不如還是讓這兩個孩子隨我們過去,在侯府那側席罷。”
“正好,我也有些想念這兩個孩子了,也有許
多己話想要同他們說的。”
孟氏是宋意歡和宋意軒的嫡母,嫡母說出這樣的話合合理,便是寧親王妃也不好拒絕。
更何況,此次愿意帶著宋意歡兩姐弟過來,也是存著要讓宋意歡相看夫婿早些嫁出去的意思,由孟氏這個嫡母來辦那是最好不過。
只是目在宋意軒上掠過時,到底是心生憐惜,道:“歡丫頭,既然你母親思念你,你便就同一起座,好好聯絡罷。”
寧親王妃發了話,宋意歡這會兒就是想留也留不下了,不過只要弟弟能留在寧親王妃邊就是好的,沒有什麼地方比寧親王妃側更安全了。孟氏那毒婦,就由自己去應付就好了。
“是,王妃。”宋意歡頷首答道。
姬陵川眉頭皺起,下意識看了宋意歡一眼。
去了一趟定安侯府,他越發能會到在那里過得如何。侯府對于和姨娘的誤解如此之深,作為侯府主母的侯夫人能不知麼?
侯夫人卻從不加以制止,放任流言如此,豈知是不是又在背后推波助瀾?
只是如今以他們兩人的份,他不便出聲制止,只能眼睜睜看離去。
寧親王妃旁的宋意軒臉上的擔憂和姬陵川心是如出一轍,可他知道自己這麼小,只有擔憂是沒有用的,也無能為力改變什麼。
宋意歡跟隨在孟氏后向著定安侯府的
座位走去,一路上宋意歡都能覺得到眾人打量著的目。
在心冷笑一聲,大致猜到了孟氏突然要座定安侯府那一側的用意。
無非是看到得到了皇帝的夸贊,想要借耀定安侯府的面子麼?
可真是會利用啊。
只可惜,和嫡母之間沒有母,只有海深仇。
定安侯早已在座位那里等候,此次前往邢州,宋南哲作為定安侯世子亦在隨行之列,許是早已被孟氏特地指點過,這一回見到宋意歡,他不再對出言不遜,反而還向乖巧地說道:
“哲兒見過四姐姐,四姐姐,你這些時日都帶著五哥哥陪著大姐姐,哲兒好想你。”
宋意歡垂眸看著眼前這個比宋意軒胖出許多的“弟弟”,出手來了他的臉,笑了起來:“是嗎?四姐姐也很想六弟弟了,六弟弟看上去比出發時又長高了些,真是可喜可賀。”
一家人就這樣維持著虛假的笑容,各自坐了下來,其余人也紛紛趕到,待所有人全部到齊,皇帝才在幽王和邢州員的簇擁下來到。
“恭迎吾皇,吾皇千秋萬載,洪福齊天。”
姬子桓環視了一眼下方,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尤其是看到宋意歡坐在了定安侯府那一方,臉上笑容加深起來。
“眾卿平。”
姬子桓如今將要及冠,雖是年登基,但這四年來的磨礪讓他已有了帝王的威嚴與模樣,端起酒杯向下方隨行的臣子們道了聲謝,細數了眾人的辛苦,隨即便宣布宴會開始。
今
夜這場宴會乃是全羊宴,每個座位上還放置有邢州獨有的羊酒,宋意歡手邊也得到了一份。
宋意歡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有個十分特殊的小癖好,喜歡喝酒。
第一次喝酒時就是在齊伯伯的鋪子里,齊伯伯忙著招呼食客,也幫了齊伯伯的忙,那時天氣熱,口了,便隨手端起齊伯伯放在案板上的一碗“水”咕咚咕咚灌下了肚子去。
喝第一口就察覺到了這不是水,當即就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齊伯伯瞧見了,還笑話,覺得那滋味有些奇特,又多喝了兩口。
自那以后,不時就會在齊伯伯那里兩口酒喝。
此刻看著手邊這杯羊酒,被忘了許久的記憶終于漸漸回籠。
記起來了,姬陵川班師回朝那一日,寧親王府設宴為他接風,是寧親王世子妃的庶妹,又借住在寧親王府,因此在席間得了一個位置。
祝酒時,在接風宴上淺抿了一口杯中酒,待離開宴席之后,后面的事便徹底不記得了。
莫非,就是那杯酒有問題?
記得,當時便是長姐親自將引到那個位子上坐下的,當時酒和食早已擺放在座位上。
這就說明長姐早已設計好了一切,就等著套。
宋意歡回過神來,忽聽一旁有人嗤笑道:“大家都在舉杯敬陛下,宋四姑娘卻遲遲沒有端起酒杯,莫非是對這一場宴會有什麼不滿?”
抬起頭,便看到席上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唯獨沒有,而姬子桓坐在主座上,正看著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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