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百益忙推了陳元陳威,挾著陸鐸來到廳外廊下,握著陸鐸的手腕瞧似親熱,暗地里用的勁兒陸鐸忍不住呲牙。“你給老子說清楚,你干什麼了?”
陸鐸笑道:“沒什麼,將軍您別急啊。小人這不是,這不是一心想為將軍排憂解難?適才……嘶,將軍您先放手。”
羅百益松了手:“趕說!”
陸鐸道:“小人自作主張,還求將軍不要怪罪,小人的妹子與家母今兒也來了席上,適才見過那鶯姑娘,小人瞧將軍似乎有意,就人遞話給小人的妹子,小人的妹子請那鶯姑娘出來走走,將軍若是這會兒去,說不準能遇著。”
羅百益蹙了蹙眉。
陸鐸笑道:“不過就是說個話見個面嘛,有小人的妹子在旁,不越禮,難不將軍還在意這些末枝小節?”
羅百益總覺著陸鐸這笑不單純。
但若能和周鶯多一會兒,甚至能說說話兒?
**
周鶯在席上飲了一小杯酒,眾人舉杯敬陳太太,總不好做特殊的那個,陪著飲了杯,小腹約更疼了。酒落腹中,灼灼的燒的人難,陳氏見額頭直冒汗,忙喊人來,陪周鶯去休息。
周鶯難極了,今兒不適原不該勉強過來,給人家添了麻煩,自己也過意不去。上房全是賓客,陳家的侍婢引著到后頭的廂房休息,落云去要紅棗茶給暖,一個人捂著肚子在榻上伏著,一陣陣地發冷汗。
沒過多久落云回來了,服侍喝了紅棗茶,剛放下碗,就有個眼生的婢來喊落云,說是陳氏不放心,落云姑娘過去問問。
落云應下,安置好周鶯便去了。
外頭靜悄悄地,能聽見不遠的上院傳出來的陣陣歡笑。
過去小日子,雖也不好,可不至于遭罪這樣。虛弱得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
那痛不知是因著捱得太久而麻木掉了,還是飲了熱茶正在好轉,不再打冷,卻漸漸開始暈眩、發熱。
某種難以言喻的滋味灼燒著心臟,灼燒著整個人。
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上的春衫汗了一片,嚨發干,睜開眼想找杯水喝,這才發覺自己連視線都模糊了。
約知道自己這樣不正常,這不是小日子帶來的難,也不是簡單的飲醉了酒。席上不過飲了一杯梨花白……
梨花白?
梨花白口微甜,適才喝的那杯……
轟隆,像有天雷在腦中轟過。頭疼得想不下去了。正在這時,聽得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落云……”
周鶯艱難開口。“我要喝水,快……”
羅百益錯愕地著周鶯,此刻因發汗,臉頰上晶亮亮的像剛沐浴過,輕薄的春衫在上。云鬟半散,釵橫發,銀紅襟微敞,頸上一藍絹羅帶子……
羅百益回過頭來,后早不見了陸鐸。
那姓陸的是有多膽大,竟然對周鶯使這般下作的手段?
“落云,你……”周鶯半晌等不來水,聲音多了幾焦急,艱難地轉過頭來,卻本沒辨認清眼前是誰。
羅百益心頭一跳,他不敢再瞧周鶯此刻的模樣,忙斟了杯水遞過去。
杯子還未放下,周鶯已靠過來,無力地攤了下手掌,難耐地帶了一哭腔:“落云,我難。”
羅百益猛地躥起來,手里那杯水嘩地全灑在了地上。
這種形誰能忍啊?這樣一個貌的姑娘,意識不清地在自己面前用帶著哭腔的嗓子跟自己撒。
遑論他本就對心思不純。
羅百益心頭火起,轉過去一腳踢了跟前的矮幾。
他不敢回頭,強自穩著嗓音道:“顧小姐,您稍待,我這就喊人來。”
周鶯伏在案上,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不能給人瞧,眼淚落下來,搖頭道:“別喊人,求你了……”
羅百益覺著自己二十幾年來從沒遇過此番這種難題。
他心尖尖上的姑娘著嗓子對他說“求你了”……
他若連這都能把持得住,除非他不是男人。
羅百益把心一橫,回過頭來,他單膝跪下去,指頭巍巍地湊近。
常年持劍磨出了的繭子的手,到汗了的青。
電石火間,有人沖進來,一把抓住羅百益的后領將他甩了出去。
羅百益沒來得及罵,抬眼見顧長鈞黑沉著臉,氣吁吁地立在榻前。
周鶯仰起臉,迷迷糊糊地笑了下。
顧長鈞抓落帳簾,將周鶯裹在里頭,連臉蛋也遮住了,單手抱著走了出去。
羅百益爬起來,捶門了句口。
**
馬車里線很暗。所有的簾幕都放了下來。
顧長鈞本不想蹬車的,隨意北鳴送人回去就是。可奇怪的是,他偏偏此刻就是置在這車中了。
對面的長椅躺著渾是汗、正力掙扎的周鶯。
閉著眼,長發已經完全散開,瀑布似的披在椅上。
手腕被用繩子縛著,艱難地掙扎著,不時哭哭啼啼的哀求:“放開我,疼……”
顧長鈞端坐在對面,他斜倚著車壁,眼睛隔簾瞧著外頭的方向。
耳畔充斥著人難耐的聲音,時而哀求,時而哭訴。
神志不清,本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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