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嫻記起那封冤枉的書信,來自云停的妹妹,書信署名是裊裊二字。
再看這個名裊裊的小姑娘,見約莫六七歲的模樣,著錦服,手戴嵌玉金鐲,脖頸上大咧咧地掛著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鎖,渾寫滿了富貴與寵。
世道太平,但總有人會被金錢迷暈了眼。
這樣一個小姑娘,穿金戴銀地走在大街上,簡直是大喊著讓人來劫掠,竟也平安找到云停。
“哥,看見我,你不驚喜嗎?”云裊撥了撥糟糟的頭發,兩朵小白花從頭上掉了下來。
圓溜溜的眼珠子期盼地盯著云停,催生生地重復:“驚喜吧?哥,你說呀!”
云停臉難看,見云裊要過來扯他袖子,長一抬翹在膝上,革靴抵在云裊前把止住。
“我讓你回去解決輜重的問題,你給我帶回個什麼東西?”云停寒聲質問。
“小姐一定要跟來,老夫人應允了,屬下不敢不從,只能帶著小姐一同上路。”
一道男聲冷不防地響起,唐嫻驚得子一抖,這才發現有個勁裝侍衛不知何時進了屋。
侍衛神冷峻,就那樣站在夕下,竟然直到對方出聲才察覺到。
唐嫻暗自心驚。
“對啊,外祖母說可以,啞才帶我來的。哥,你走后,我又學會了十五個字,我厲害嗎?”
云裊站在云停面前炫耀。
云停眉心攏起山丘,指著堆著姹紫嫣紅鮮花的腦袋,躍過嘰嘰喳喳的云裊,問:“你給弄的?”
啞腰板一,聲音格外的響亮,“小姐自己打扮的。”
天可憐見,一個月前他奉命回西南理正事,歸來時被千金小姐纏上,這一路上是應付就耗盡了力,哪里有功夫給人梳洗打扮。
再說,他一男人,也不合適。
云停眉頭更,問:“這些天,是你獨自帶的?”
“不是!”啞連忙否認,“明鯉跟著的,因帶著小姐,不好匆忙趕路,回程用了整整十三日。午時抵達京郊附近后,明鯉……”
他停了停,余掃向安靜的唐嫻,顯然顧慮著這個陌生人,不敢明說明鯉的去。
云停頷首,于是啞跳過這段,繼續道:“……屬下就先帶小姐回府了,還沒坐下,小姐聽下面的人說公子來了這兒,吵著鬧著要來……”
于是就來了。
云停要問的問完了,這才低頭看了他半天的云裊。
“哥!”云裊再次喊道。
云停點頭,緩慢放下阻攔的右,平袍,沖招手。
云裊連蹦帶跳到了他側,歡天喜地道:“哥,我給你寫了信,你收到了嗎?祖訓上新增了一條,要你讓著我,不可以欺負我,你要記得啊。”
云停首次回應:“知道它為什麼祖訓嗎?”
“知道!”云裊清脆道,“老祖宗留下的訓言,后輩都得謹記于心,不可違背,這就祖訓。”
“你知道就好。”云停道,“所以來與我說說,是哪個老祖宗從地底下爬出來添了這條祖訓?”
云裊被問住了,支吾幾聲,手撓了撓頭,恰好到斜鬢間的一朵桃花,花枝一垂,從腦袋上耷拉了下來。
云停再次皺眉,單手住云裊的脖頸,道:“仰頭。”
云裊聽話照做,下一瞬,云停的大手往腦袋上一揮,那些糟糟的花朵七零八散地墜落,堆積在云裊沾了塵土的邊。
其中有一片花瓣正好落在手心,往下瞧了瞧,面上一呆,下一瞬,“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同時手腳并用去推云停。
奈何使盡全力氣也掙不,只能瞧著頭上花枝一個個掉落。
旁邊的唐嫻看著云停暴的手法,言又止。
妹妹這年歲的時候也是這樣,小姑娘俏,喜歡抹胭脂,折花往頭上戴。
有時裝扮過頭,看著很稽,但唐嫻從來不會像云停這般對待妹妹。
就連莊廉都看不下去了,低聲勸道:“公子,對姑娘家不能這樣魯的……”
說著,云停松了手。
云裊頭上已經一朵花也不剩了,頂著頭蓬蓬的發,哇哇大哭,在灰撲撲的臉蛋上洗出兩道白痕。
若不是上穿金戴銀,這可憐又臟的樣子就與路邊乞丐就完全重合了。
但這還不算完,云停放開后,眉頭蹙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臉上一黑,把手上的灰塵抹回到了云裊裳上。
云裊更氣了,抹著眼淚打他,哭喊道:“討厭你!”
當然沒得逞,被云停按住當做了手巾帕。
過手,云停掃向啞。
站在一側的啞臉上漲紅,悄聲解釋道:“回程時小姐非要摘花,弄臟了臉,屬下攔不住。府中沒有侍婢,沒人好上手為小姐清洗……”
云停作一頓,轉頭看向了作壁上觀的唐嫻。
唐嫻還未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云停擒住云裊撲騰的雙臂,往前一推,云裊就像一只被扔出去的布偶,朝著唐嫻撞去。
唐嫻本能地張開手臂,把人接了個正著。
“莊,把照看好了,我就暫時不殺你舅舅。”
莊廉:“……”
唐嫻:“……”
兩人齊齊哽住,您還惦記著這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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