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宴在講述的過程中嗓音低沉沙啞，字字不提，卻字字都沾著。哪怕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都不曾從那段歲月裏走出來。

怎麽能走出來呢？

那是貫穿著他的年和青春，從小到大的年歲盡數都在苦痛中度過的，怎麽能走出來，怎麽能風輕雲淡？

對於千城的事虞念早就心有準備，可聞言這番話後還是震驚了。

良久後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年宴目沉沉，眼裏是黑的雲，使得人不過氣來。

“千城無意之中知道了當年你父親選人的真相。”

虞念心尖一，“就因為這件事被滅口？怎麽可能呢？”

“這件事隻是導火線，千城知道得太多了，這也是他最終沒能活下來的原因。”江年宴說。

虞念呼吸急促，“什麽事……”但問完這話後又抓住個關鍵詞，“你怎麽會知道千城的事？難道那些年你們都有聯係？”

江年宴看著，眸底閃過異樣的。

不知怎的，虞念就心頭一。

就聽江年宴說，“在我到虞家的第二年，我就已經跟江家取得聯係了。”

“什麽？！”虞念愕然，“那你為什麽……”

為什麽還要待在虞家？為什麽不馬上回江家？

等等沒問出口的話江年宴都知道。

他說，“因為我始終懷疑我十歲那年被綁跟江家有關。”

“啊？”

怎麽會？

可虞念轉念一想，也沒什麽不會的。

通過江年宴的講述，那夥綁架他的人並不是衝著贖金去的，那這本就很奇怪。隻是販賣人口的話，那勢必會對像是孤兒或者窮苦人家的孩子下手。

另外，江家丟的是小爺，可不是尋常的下人或是什麽人。這多重大的事啊，怎麽就能任由江年宴在外麵長到了十多歲？

江老爺子該是真心待江年宴的人，否則不會更改囑。那在江年宴想失蹤了，他肯定會派人到去找。

隻要人還活著，隻要有心去找就一定能找的到。

除非……

虞念這一刻就想明白了江年宴當年的顧慮，他為什麽遲遲沒回江家，似乎就變得順理章了。

“你懷疑當年你父親派出去找你的人被人收買，給到你父親的是你已死的消息？”看著他，“所以即使你跟江家取得了聯係，因為不確定害你的人到底是誰，你才遲遲沒有回江家。”

江年宴與對視，“是。”

很聰明，一下就想到了關鍵。

“可是，你父親英明一世，不可能旁人說你死了他就相信了吧？”

江年宴沉聲說，“他們帶回了一，又做了DNA檢測。”

虞念後背發涼，看來還真是計劃周啊。

許久，問，“那老太太知道這件事嗎？”

江年宴沉默。

虞念不知他在想什麽，但在回想他剛剛的敘述中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落了一個關鍵點。

微微瞇眼，問江年宴，“什麽你的出生是個意外？”

江年宴知道能想到，所以在講述的時候他並沒有著重強調。

而他也沒打算瞞。

他說，“老太太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隻是在邊長到十歲。”

虞念狠狠一驚。

這可真是……江家驚天的了吧？真要是被出的話，那整個江家還不定什麽樣。

江年宴不是江老太的親生兒子，關於這件事，江家部是有一些人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是江老爺子在外地的一夜，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說，江年宴的親生母親和他父親的相遇都算是一場意外。

沒有預謀，沒有勾心鬥角，就是單純的一次出軌。直到對方懷孕了，江老爺子才知道這件事。

後來江年宴的母親才跟江老爺子說，那晚就是單純想要放縱一晚，沒想過對方會是江家的掌舵人，也沒想過之後再有什麽瓜葛。

關於這個說辭江老爺子是相信的，因為在那之前他們兩人的確沒聯係。可再見麵竟是告訴他懷孕了，向來行事謹慎的江老爺子也多會遲疑。

對方跟他了實底，是患病活不長的，那晚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況才決定放縱一把的。說，如果老天還待見的話，就保佑能熬到把孩子生下來。但孤家寡人的，孩子生下來也會孤苦無依，所以才決定來找孩子的親生父親。

所言非虛，哪怕江老爺子找了最好的大夫。

是江老爺子主告知的江老太，江老太出名貴，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做不出來。隻是問，那孩子的以後你想好了嗎？

江老爺子堅決的，說既然是江家的脈，那自然要帶回江家。

江老太宿宿得睡不著，最後決定跟孩子的母親一起住，要江老爺子對外聲稱懷孕了，在孩子生下來之前要在度假屋養胎。

江老太嫁進江家時年齡尚算小，所以哪怕是已經為江家育有兩兒一，再聲稱懷孕也不會遭人懷疑。

就這樣，江年宴出生那天也是生母撒手人寰之日。

江老爺子將江年宴帶回了家。

而江年宴很早就知道這件事。

是江老太親口告訴他的，跟他說，你該去給你生母上柱香。

江老太沒瞞他，這件事他後來問江老爺子，江老爺子也如實承認。

或許就是因為愧疚，所以江老爺子毅然決然修改囑。

虞念問江年宴，“你懷疑老太太嗎？”

江年宴搖頭，“老太太做事明朗，沒將我的世瞞，這就是為人世拎得清的地方。”

“但我覺得你跟老太太之間像是有著隔。”

這是虞念真切覺到的。

江年泰也好，江年啟也罷，對老太太雖說也是恭恭敬敬的，但能看得出來母子之間的來。

可江年宴不是。

他和老太太之間是相敬如賓，是尊重，說話間也不疏遠，但就是了那麽一點東西。

直到今天虞念才終於明白，的那麽一點就是母子的緣。

可這又說不通，江年宴畢竟在江老太邊長大，養著為大，而且江年宴是後來才知道自己的世，那在之前肯定視老太太為媽啊，就算是多年之後才回了江家，那也該更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