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中明暗錯，天上地下都是明亮如月散發著如彩虹般暈的水晶，大雨嘩嘩地下個不停。

江凡頂著無邊的大雨站在群星之間，大雨中的凈土仿佛朦朧著一層淡淡的霧，騰空而起的記憶碎片中來來去去閃爍的往事猶如走馬燈讓人應接不暇。

呼吸著帶雨意的冷空氣，他卻覺得在沸騰，心臟有力地跳著，眼瞳中的熾熱越來越璀璨，數以億計的雨滴開始蒸發。

他與浮黎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百米，那水晶般的軀上卻不曾映出他璀璨的眼睛，只是猶如流般閃瑩，禪坐于流連的水晶之間，隔著淡淡的霧與他對視。

他問出了困擾自己最大的心結，無法用言語解釋的緒包裹了他，心臟有力地跳著，每一下都那麼清晰。

可腳步卻越來越沉，仿佛有人輕輕握住了他的腳腕，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呢喃重復著，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那曾是歡愉之主攀上存在之樹的高枝方窺見一角的，那是純的伊德莉拉窺見了世界存在的終極意義而逐漸消亡被賦予了新使命的起源。

不朽的力量尚且完整，深淵中有神明在窺視，有人想拖拽著你跌漆黑的深淵，有人想捧起你奉為永恒的神明......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江凡莫名地打了個寒，那個聲音緩緩地消散了，伴隨著意味深長的嘆息，他覺得那聲音很耳，但又記不起是何時聽到過的。

他準備好了嗎？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不想那麼稀里糊涂地走下去，到頭來連自己是誰都是一個問號。

但他又覺得忐忑，心里莫名的煩躁不安，并非是面對真相的恐懼，而是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若將令使稟星神應，掌握命途力量的行看作激起一朵碎裂的飛沫，那麼星神長驅偉力駕馭命途的壯舉，就如同推越峰巒的海嘯。

黑塔與鏡流尚且掌握著星神賜予的命途力量，可他在意的人很多，每個人都能在那場激流中全而退嗎？

是倚靠吉人自有天相還是倚靠如今他所執掌的殘缺命途？

不朽命途的強大毋庸置疑，但僅是恢復如今不朽命途的本源力量還要短則半年長則數年的時間。

更何況繼續開拓延命途所需要的時間更是漫長，如果自己手推開那扇門，留給自己的時間還有多久呢？

“在過去上千上萬紀年的歲月里，我們都信奉著宇宙毀滅的本質是一場回，是萬生命嶄新的起源，它無可逃無可避。”浮黎的聲音空靈回，聲線介于男與之間，聲音并不大，卻格外清晰。

“存在之樹的銘碑上鐫刻著古老的預言，被所謂神明囚的魔鬼必將掙束縛，帶著賜予眾生的絕而來，縱然是諸神也會賜下絕，帶著祂的命途而隕落。”

“然世界本就是永無止境的回往復，即便是神明也無法確定預言的真實與起源，沒有神明知曉那銘碑是何時存在，沒有神明知曉那存在之樹是如何發芽。”浮黎始終沒有回答江凡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輕聲呢喃。

浮黎所呢喃的這些話對于江凡來說并非難以理解，畢竟神明也不是從天地初開便誕生于此的生靈，那些難以考究的東西對于星神而言也是一種難以探究的真相。

“所以你并不打算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江凡抬起頭看著那些零散的記憶走馬燈，聲音低沉。

“神明亦有私心，絕非行走命途端于天平的神。”浮黎輕聲訴說“很抱歉，不朽的龍，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但我絕無惡意，但請堅信，你就是你，從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我于此之目的，只為與你表達善意，那些困擾你的，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但不是現在，這是記憶也無法涉足的東西。”

“神明間亦有矛盾與命途的沖突，秩序的太一已經付出了代價，如今的你尚未恢復，請萬分小心希佩，你所需要的東西就在后，請收下這份見面禮。”浮黎的面容漸漸模糊，流熒般的束如千千萬萬的雨飄揚。

江凡掃了一眼軀漸漸消散于芒中的浮黎，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抬起眼凝著那雨般的束：“三月七，我同樣需要三月七的記憶。”

“抱歉..那些東西需要你親自去揭開..那是痛苦與悔恨，那是迷茫與絕，那是與淚的破敗...并非關乎個人..”

浮黎在凈土中徹底的消散了，只留下一些讓人浮想聯翩，恨不得鉆進屏幕里痛擊星神的謎語。

他的話和信仰神星神迷思的信徒謎語人沒什麼不同，通常都是一大堆屁話中摻雜著幾句有用的話，從來不直接點明問題，而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后告訴你大概是往前走。

怎麼？你堂堂記憶星神很閑嗎？

大費周章后只為了和自己嘮上一分鐘的嗑，然后隨手甩出一本世界十大未解之謎讓自己去解？

江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這些星神都是一些腦子不正常的貨。

一個日以繼夜的搬磚，一個拉著弓箭滿宇宙大喊饒拿命來的一筋，還有一個有求必應的圣母和囂著我要毀滅世界的中二病，別提還有那個滿宇宙找樂子的阿哈和躺平無所事事的黑鹵蛋。

屬于是雅典娜找了十二個黃金圣斗士發誓保護世界，卻忽然發現這些圣斗士全是問題兒，沒有一個正常人，宇宙不被毀滅難道等著他們拯救世界嗎？

江凡心里鄙夷著所謂的星神，頗有種想把博識尊拉過來煮酒論星神的沖，我觀納努克無謀，我笑克里珀智，一群星神皆土瓦狗，只會哇哇哇的狗。

最后深深地了一眼浮黎消失的地方，江凡才轉過去看那所謂的見面禮。

浮黎所謂的寶庫并非是那種上了鎖的鐵門，而是一團和朦朧的，有淡藍如鏡子般構的魚群在星辰間游往返。

整個凈土里只有那團朦朧的亮著，此前那些承載記憶的碎片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嘗試著把手向那團朦朧的，手指與團接的瞬間，并沒有任何實的，反倒是記憶的洪流瞬間涌，宛如大壩被奔騰的水流沖垮。

江凡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并非是大量的記憶碎片襲來讓他一時間難以接，而是那些記憶碎片的容讓他覺得無言。

那是盛夏中在天舶司的第一次相遇，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是羅浮天舶司知名飛行士的同時亦是軍中驍衛，他曾言，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槎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那是率隊親征莫古倫饒孽的戰場，斷肢與暗紅的在大地蔓延河流，白珩的星槎在敵人的大后方墜機，邊是數以萬計的饒孽嘶吼咆哮。

下一秒銀的長槍貫穿天地，生生的撕開一個口子。

那是冬日的羅浮慶典，煙火在天空炸開，白珩嬉笑著說下一秒饒余孽別出來搗就好，省的他們節日慶典還要兢兢業業，可下一秒槍炮聲齊響，饒來襲。

那是羅浮最抑的雨夜，拼了命的駕駛星槎順著航行飛往羅浮，眼淚如斷開的線，可人至星槎海，視線中卻是六威靈一齊碎，遮天蔽日的金芒沖霄而起，星海震。

最后一次記憶的碎片是暗無天日的飛沙戰場，駕駛著星槎一頭撞在倏忽的上沖進廢墟里。

在視線朦朧的最后一刻，看見了那小丑面破碎，悉的臉近在咫尺，里無意識的呢喃，眼前漸漸歸于黑暗。

記憶回溯結束的時候，凈土中的星辰已經散去了，那玻璃般明的魚群消失的無影無蹤，散發著藍暈的和團被他輕輕握在手中，沒有什麼，卻覺得手握萬斤。

凈土中空的，連腳步聲泛起的漣漪都莫名生出回聲來，一無際的星辰盡頭是那扇被霧氣籠罩的門。

他終于明白了為何白珩會帶著歲沖進廢墟中與倏忽同歸于盡了。

也不是不想活了，只不過在那種況下覺得他守護的羅浮更有意義，怕萬一羅浮沒了，他哪天找不到回來的路了怎麼辦。

這個判斷要是說給鏡流聽，想來鏡流會生氣地錘，說給應星與丹楓聽，他們也會沉默無言，可那一瞬間白珩確實是這麼覺得的。

想即便是星神也會想念家的吧？誰說星神不會迷路呢？

“誰說狐人族天生就機靈，這不也有傻的冒泡的嗎？”

江凡握團離去，默默地穿越群星。

.....

莫爾卡星，市區中央區域。

坐落在最繁華地段的古堡中，頂樓書房，伊莉坐在用金線制的威尼斯式書椅上，端著一杯上個琥珀紀產的紅葡萄酒，桌上是展開的文件和未破封的書信。

最近這段時間晚上都在這間書房里度過，書房并不大，相反改造的有些狹小，只有一張單人床和兩側的書架，窗戶微微敞開著，夜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一冷意。

喝著一杯紅葡萄酒，凝視著桌上的文件與未拆開的信封，眼眸低垂。

睡前喝一杯紅葡萄酒是的習慣，這還要歸功于江凡，因為那個賤人總是如此裝模作樣，喝著十幾個信用點一瓶的盜版兌水劣質紅酒，還裝出一副品酒專家的姿態。

委實講，和江凡在一起時喝的那些紅酒，如今和手中這杯比起來簡直就是馬尿一般，可小口小口喝著這種‘高檔’的紅葡萄酒，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總覺卻點什麼。

在猶豫，心中的天平兩端來回搖擺，一邊是那個死賤人，一邊是莫爾卡的人民存亡，沒有多可猶豫的時間了，家族的盛會近在咫尺。

覺得自己真心老了，沒有那無法無天的勁了，再也不是那個一言不合就敢離開莫爾卡前往仙舟的小魔了。

倒是卡芙卡風采依舊，前些日子還在仙舟搞了不小的靜，羨慕的直唉聲嘆息，和卡芙卡抱怨自己就是被捆住了翅膀的小鳥，再也沒法野喳喳了。

卡芙卡笑是自縛雙手，可伊莉委屈的說也不想啊，可父親至今生死未知，自己還需要承擔起莫爾卡領袖的責任。

每天既要面對那些大臣的鬼心思，還要提防刺客，簡直疲憊的想撞墻，還不如你用言靈把我拐跑的好，省的那些大臣想方設法的把自家兒子往自己邊送。

覺得自己有些疲倦，所以最近每天都會坐在這間狹窄的書房里，喝著紅葡萄酒，默默地凝視著那紙文件。

酒喝完了，煩躁的拍拍桌子站起來，走書架角落里的一本書，拿出那瓶被藏起來的劣質葡萄酒，重新倒滿了酒杯。

沒有撥通卡芙卡的電話，也沒有在那紙文件上簽上署名，覺得自己應該自私一些，不能為了別人而活，可眺著窗外車水馬龍的城市，剛剛活躍的心思又沉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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