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老宅。

屋外朔風呼嘯，屋卻是滿室溫。

賀佩玖箍懷里的小姑娘，溫熱的指腹輕輕磨蹭著手臂上的鞭痕。

從手背到小手臂，歪斜扭曲，有的蹭破的，服遮擋部分力較輕也是紅腫發艷。

“傻姑娘，真是個傻姑娘。”

姜夙跟著到老宅他是知道的，所以面對賀老質問時，有表演分也有真流，但姜年會來他不曉得。

離開明家時，姜年還睡著，并且囑咐了世歡好好看著。

賀佩玖現在才曉得，有些人表面是個霸道總裁，背地里卻是個多多舌的長舌婦。

而走這個消息的長舌婦，此刻正在樓下，冷眼旁觀爺爺挨訓。

沒錯，這個人就是長孫賀川知。

年輕人第六很明銳，忽然被爺爺吵起來，召集到客廳也不準發言，還讓上手機，并且當著他們面小叔回來……

小叔向來行事有分寸，就最近而言最沒分寸的一件事莫過于談。

賀川知假借理公事為由，用電腦聯系明新歲，這才讓姜年趕來，阻止小叔皮之痛。

否則，在打下去，只怕今年過年賀七爺得去醫院。

……

“你才是傻子。”姜年仰頭，嗓音綿甜膩的嗔，手臂纏繞在他脖頸，弱無骨的在他懷里蹭著，著，煽風點火。

“被打這樣也不知躲一躲，認個錯，跟賀爺爺服都不會嗎？”

“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要站著被打死！”

賀佩玖深凝著，眉眼深邃，眼底的誼細致又綿長。

一晌，勾起角。

“打死不至于，如果挨一頓打能名正言順跟你在一起，在打兩頓都值得。”

“你還胡說。”嗔句。

……

賀虞寧再次上樓，原本是想問問賀佩玖有沒有什麼需要。

抬手的一瞬，準備敲門時，冷不丁的聽到點響——

聽的人心里面紅耳赤，心驚膽戰。

賀虞寧臉霎時一紅，心里罵了句令智昏，扭頭就下樓。

“你怎麼下來了。”老太太也準備上樓看看賀的傷如何，剛才挨打的時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每鞭子都陷到里。

上了藥，這會兒才清凈下來。

“咳，賀這時候在忙。”

老太太疑，“都傷這樣還忙？什麼公事要在這時候理。”

“噯，不是這樣。”賀虞寧又扭頭看了眼，附耳跟老太太嘀咕兩句。

老太太臉一僵，直念叨活該，兩人一起下樓。

果真是憋了三十幾年，都這時候還有心思做那種事，看來還是挨打得不夠！

賀家老宅這邊總算是回歸平靜，而另一邊就不是這麼回事。

……

從賀家老宅離開后，姜夙就驅車回月華清苑。

好家伙，一推門，里面坐了不人。

肖姥姥，姜懷遠，云暮姿，加上一個郁佼人，聽見開門聲不約而同看向門口，一瞥到姜夙個個臉肅冷嚴厲。

姜懷遠子急，坐不住，朝他后一瞥。

“年年呢，年年怎麼沒在！”

姜夙低頭換鞋，在心里罵賀佩玖兩面三刀。

拳臺上教訓他還不夠，背后搞這一出，借口殺人？

“姜年在賀家老宅……”

“你怎麼不把帶回來！”姜懷遠追問，“是不是因為你不愿意回來，就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算是賀，犯得著你手打？年年從小到大，我都沒舍得打一下，你居然打了兩掌，讓天寒地凍跑出去不聞不問。”

“姜夙你這是要做什麼？”

姜夙踱步過來，微微挑著眉，“賀聯系您的？”

姜懷遠挑眉，氣氛弩拔劍張，“他聯系我有什麼不對？你仗著我跟你爺爺沒在京城，就這樣去欺負你妹妹，我還不能來給年年撐腰了！”

他怒目圓瞪，也是這些年磨平了不脾，否則也是要直接手打姜夙的。

“爸，是姜年在前，瞞我們在后……”姜夙無奈的很。

事的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打姜年是他不對，難道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應該追究賀拐姜年？

“不是，跟賀的關系我知道。”肖姥姥忽然開口，偏頭看來，“賀第一次去海城就跟我坦誠相告，那時候他們剛沒多久，怕公開關系讓你們覺得關系不穩定而被阻止。”

“他們是經過我允許后的，并不是你說的。何況，年年已經年，賀的人品秉皆屬上乘，除了年長十歲外，我不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妥！”

“這件事我也知道，我母親也知道。”

話音剛落，云暮姿也補刀，在沙發里端坐著，還穿著實驗室的服，看得出來得很急。

姜年被打，跟姜夙大鬧一場離家出走，被賀‘渲染’一番后分別告知長輩，當事人在賀家陪男朋友，只留下個始作俑者在這兒。

一張如何面對幾張？

“何況，就算我們不知道，年年談就算不對，你也不能手打，甚至讓在這樣的天氣獨自一個人跑出去！”

“你跟佼人也被我撞破，我可說過你半個字？我相信你，你是年人，不論是你還是佼人都有分辨對錯的理智……”

“怎麼事到年年這兒，除了責罵，還手打人？”

云暮姿剛從關外回來沒幾天，研究室這邊取得進步研究，所以才會在實驗室里廢

#每次出現驗證，請不要使用無痕模式！

寢忘食。

姜年好幾個電話都沒接到，是賀家人去實驗室找，那時才曉得發生這麼大的事。

當即就不管不顧，驅車來月華清苑，打算找姜夙好好理論一番，哪只進屋就見到這些人。

話題猛的扯到自己上，郁佼人也是臉紅了下。

目與姜夙視線相撞，看見他臉上各種淤青心疼了下，卻更是心疼閨的。

“你的確不該手！年寶跟七爺的關系我一直知道，七爺對年寶真的很好，追求時就是諸多照顧，更別提在一起后七爺把年寶寵到心坎。”

“年寶又不是大逆不道之事，可以平心靜氣坐下來好好談你為什麼要打？姜夙，這件事你真的做的太過分！”

姜夙心里委屈啊。

姜年早的事眾人只字不提，賀拐姜年，沒被一句責備反而個個替他講話，怎麼到他上就了批斗大會？

心里沒點不平衡那是假的！

“賀三十歲的人，長姜年十歲，還是長輩份，他們倆本就不應該。現在關系被撞破，東窗事發，姜年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的問題？”

他是真的心里憋悶至極。

“你們看看我的臉，誰的杰作？不就是賀，說什麼男人解決事在拳臺上，就是單方面凌，還說替姜年出頭，他有什麼資格。”

“他憑什麼沒資格？”云暮姿反問，“賀跟年年，自己朋友被欺負，就算是親哥哥也不能因此作罷。你也知道，姜年還小，不管早對象是誰，另一半責任男方也該承擔。”

“你為什麼就訓斥年年一個人？這件事里，賀才是始作俑者！”

“我……”

云暮姿哂笑，打斷姜夙的話，“賀跟年年，你有沒有了解過他們兩個人為什麼走到一起？你有沒有作為哥哥的擔當跟賀聊一聊，年年是我們的心肝寶貝，跟賀，難道最應該關心的不是他們倆人對未來的規劃和打算？”

“你做了什麼？”

“你做的就是不分青紅皂白，一味指責甚至手打年年。”

“姜夙，你的反應太過激烈，這樣對年年很賀都不公平！就好比，你跟佼人的關系被捅到郁家，人家不聽你任何解釋，直接手打罵你覺得公平嗎？”

都說雙博士的人不好惹，在今日姜夙總算見識一番。

小姨能說會道，懟得他啞口無言。

而郁佼人還在旁邊點頭附和，這行為，親媳婦兒無疑。

“你小姨說得沒錯！”

姜懷遠接過話茬，“賀跟我聯系時態度很好，除了一個勁兒的道歉外，把對未來規劃好的一切都跟我講了。”

“他喜歡年年，不會做出不負責任的事。自曉自己年長十歲，對待跟年年的才愈發小心謹慎。”

“我也被蒙在鼓里，心里也有宣泄不了的怒火。但如果年年自己喜歡，又找了個真心喜歡，待極好的人有什麼不對！”

……

此時此刻姜夙可算看明白。

反正這些人都是被賀洗腦功的人，掌摑姜年錯在他上他認，可這心里對賀更是恨得牙。

叮咚叮咚——

批斗大會，讓門鈴聲打斷。

去應門的是郁佼人，恍一見到賀虞寧還愣了下。

“唐夫人。”

賀虞寧微微一笑，“方便進去嗎。”

“您里面請。”郁佼人側，引著賀虞寧進屋。

賀虞寧此時來月華清苑目的只有一個，以四姐的份，替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賀來邀請眾人去賀家做客。

再說白一些，就是來替親弟弟給姜夙捅刀子的。

郁佼人擔當起半個主人的份，給眾人泡了壺熱茶，準備了些茶點，期間姜夙有來跟說話都了壁。

“手打我閨，還想我跟你說話？滾一邊去吧你，從不曉得你還有暴力傾向，親妹妹都掌摑，那我們結婚豈不是要對我手？”

“年寶就是，七爺極品好男人，怎麼就招惹你了？”

“姜夙，做人真的不能太自私，不能太自我中心的考慮，很多事你也要站在年寶和七爺角度去想。”

姜夙……

他被噎得無言以對，辯解不了只能被冷落。

“你說什麼，賀被打了？”肖姥姥心尖一抖，杯里的茶水漾了些出來，下意識扭頭去看形單影只被眾人集嫌棄的姜夙。

“是因為跟年年，被誰破告狀？”

肖姥姥這麼問簡直是姜夙推向火坑。

“姜夙！”姜懷遠怒斥，瞪著他，嫌棄至極，“你居然跑去賀家驚兩位兩人？你跟賀有什麼仇什麼怨，要這麼害他！”

“我這個做父親還沒說話，你倒是在京城使出作妖，你要翻天不！”

“我……”姜夙試圖解釋。

云暮姿作優雅的放下茶杯，偏頭，目急過去，“你只需要回答我，賀挨打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細細算起來，應該是有關系的。

不然昨天他撞破關系，今天賀就挨毒打。

姜夙面愣怔，終于驗到什麼有口難言，有冤難辯。

“你今日這樣對賀，可有想過有朝一日面對佼人的父母你要如何？年年談，年年被你打，賀被你連累，這等行為有臉去郁

家提親嗎！”

“難道你們兩的關系公開了，不是？同一質的事，你對自己寬容，對賀咄咄相……”

“可恥還雙標！”

“姜夙，看不出你還有點綠茶質。”郁佼人下也沒留，這一刻對自己男朋友的行為失至極。

賀虞寧斂眸品茶，角微微泛弧度。

來說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轉頭就把姜夙推到事件的中心漩渦。

這個弟弟，真是個心里夠黑的主兒。

這樣迫害大舅哥。

“賀他沒事吧。”肖姥姥是真心喜歡賀，這會兒就擔心著他的傷。

賀虞寧放下茶杯，面凝重，沉晌。

“爸爸打賀不是反對他跟姜年，相反我們一家人都十分喜歡年年，如果有這個榮幸能夠做一家人那是再好不過。”

“爸爸生氣的是賀的行為，生怕這樣的行徑委屈了姜年。賀也是快三十的人，生平第一次挨打，爸爸心中有氣自是沒手下留，只怕小半月都得趴在床上修養。”

肖姥姥聽得臉都白了，想起在海城花園，賀袒心事時那副小心翼翼，對姜年的疼呵護，就一陣心疼。

“能去看看他嗎。”

賀虞寧輕輕一笑，“肖姥姥，不瞞您說，我過來就是想請各位去賀家。賀跟年年的事，爸媽想親自跟諸位道個歉，也給諸位一個說法。”

“事不宜遲，咱們就過去吧。”

肖姥姥提議沒人反駁，只是眾人都結伴而行，唯獨姜夙孤零零的跟在最后。

……

賀家老宅，二樓臥室。

“嘶——”賀佩玖了下，嚇得姜年藥的作一抖。

“對不起七哥，弄疼你了。”

“不礙事，逗你玩兒的，也沒有那麼疼。”

“還說不疼。”姜年急得眼淚憋不住，“都傷這樣還不疼，我打點水給你一下就行，怎麼偏要去洗澡，看看這傷……”

羊脂玉的皮上，道道鞭痕猙獰扭曲，很多地方都被了多次，早就是皮開綻，剛洗了澡被熱水以熏。

洇出珠，如汗一樣往外滾。

賀佩玖傷，姜年沒讓他太放肆，但也是狠狠的恩一番才作罷。

那麼大的張力，只會傷上加傷。

賀佩玖側，拉著手腕摟懷里，吻著發腫的眼睛，心里揪著疼。

“別哭，讓你哭，七哥心里更疼。”

“我是男人，挨幾鞭子不妨事。”

“你還說這些。”姜年推搡他，又不敢抱他，心里是又心疼又著急。

“七哥錯了，不說這些，嗯？”

咬著角，緩了緩心，綿道，“你以后能不能照顧著點自己？疼要告訴我，不舒服也要告訴我，別自己撐，也別上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