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呁長這麼大，就沒為銀子發過愁。

沒想到臨了，要做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卻被李胤給擺了一道，開始為銀子發愁了。

他不是沒問過左正一，結果左正一卻告知他，讓他自己想辦法，還同他說，往后幾十年，怕是年年都會如此！

所以，那破位置有什麼好坐的？！

就在陳呁正焦頭爛額的時候，重淮進了門，躬稟道：“主子，平郡主求見。”

陳呁聞言，握著賬本的手微微一頓，垂了垂眼眸道：“讓去雅間等著，我即刻便來。”

重淮應了一聲是，轉而去。

陳呁看著手中的賬本，久久沒有翻一頁，直到如今的姬家家主輕聲喚他，他這才回過神來，放下賬本道：“我還有客，去去便回。”

姬家家主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你若是真心喜，又實在放不下，那……”

陳呁看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冷笑了一聲道：“我配麼？”

姬家家主聞言一噎，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他卻已經站起來，轉出了門。

楚煙喝著茶，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雅間門被打開了，轉眸朝陳呁看去，卻沒有起，只是朝他笑了笑：“來了。”

的態度自然而隨意，好似關系極好的老友一般。

陳呁看著面上的笑，微微有些閃神。

他點頭應了一聲，來到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狀似隨意的開口道：“你來尋我，又是為了李胤？”

楚煙眨了眨眼，笑著道：“很明顯麼？”

陳呁聞言垂了垂眼眸，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沒說話。

楚煙看著他的神，輕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算是為了他。我是來同你道別的。”

聽得這話，陳呁的手一頓，皺眉朝

看去：“你要走？”

“不然呢？”

楚煙笑了笑，淡淡道：“我本是上京為質，如今承恩帝已死，為質這事兒自然就作罷了，眼下姬家與李家已經達共識，平不摻和這些，我留著又有何意？”

“那……”

陳呁抿了抿：“李胤呢？你與他……”

楚煙揚眉看他：“怎麼？你還等著喝喜酒？”

陳呁聞言皺了皺眉，沒說話。

“我的事兒不著急，之前剛到京城的時候，確實有些急著聯姻，但現在說句不好聽的，平若想要三分天下，都能夠做到，嫁不嫁給他，還得看我的心。”

楚煙微微一笑：“他此去南下，自難保，我已經在他上賭過一次，總不能再賭第二次。”

聽得這話，陳呁心頭一，某些被下的念頭，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勢。

但很快，又被他自己撲滅了，他抿了一口茶，開口問道：“李胤可知道？”

“不知道啊。”

楚煙眨了眨眼，一臉無辜：“他丟了半壁江山，心里正難著，我若這時候再同他說這些，豈不是讓他雪上加霜？”

陳呁聞言一噎，看著半晌無語。

楚煙笑了笑：“沒辦法，我這人就是這麼善良。”

陳呁：……

這話，他沒法接。

陳呁默了默開口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那就要看你了

。”

楚煙正道：“你們兩這般拉扯著，你坑他，他坑你，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我總得看著你們將事都理好了之后才能離開。平也算是你們調解人不，不是麼？”

陳呁聞言看一眼：“你的意思是，姬家與李家的事理好之后，你才會離開？”

聽得這話，楚煙眉頭一跳，笑看著他道：“你該不會，想一直拖著，如此，好將我留在京城吧？”

這話等于是挑明了，他對的那些心意。

陳呁心頭有一慌，雖然誰都知曉，他也表現的明顯，但他卻從未與如此直白的談論過。

好在茶盞里的茶水，已經去了大半，不然的話，這會兒必定已經濺出。

他連忙放下茶盞，遮掩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楚煙看著佯裝忙碌的模樣，笑了笑道：“別慌，我只是隨便說說。”

陳呁輕咳了一聲：“嗯。”

楚煙看著他的模樣，輕嘆了口氣。

轉眸看向窗外街道上的人群，低低道：“我終究是要走的，在京城多留一日，與他的集便更多一分，他南下之后，天下的格局變了，他自己的境也變了，能不能娶我，還得看他的能耐。我不可能一直等著他。所以……”

楚煙收回目，看向陳呁道：“事拖久了對誰都不好，早些結束吧。”

陳呁聞言靜靜的看著，猶豫了片刻問道：“他此次南下，不去平？”

“為何要去平？”

楚煙一臉不解的看著他：“那麼多人，去了平誰養？不管如何，平名義上都是臣，這麼多皇室去

了，豈不是還要看他們的臉？還要將他們捧著供著？平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聽得這話，陳呁神微：“如此說來，他南下之后，便與你分開了？”

楚煙嗯了一聲，一臉疑的看著他道：“我之前說的不清楚麼？多留京城一日，我與他的集便多一分，南下之后，自然就分開的意思。我也不可能一直等他，若是他自己都不穩，自然沒辦法娶我了。”

陳呁聞言垂了垂眼眸：“好，我知道了。”

楚煙輕嘆了口氣：“其實無論對誰而言，早些定下都是好的，不是麼？”

陳呁應了一聲，開口道：“讓他留下三月的用度還回國庫，我讓姬家人配合他行事。”

楚煙搖了搖頭：“這恐怕不行，他小氣著呢，你們好歹是要了半壁江山的，他走后，最多留下一月用度，讓你們過度。”

陳呁聞言沉默片刻，點頭道：“好！”

事定下，楚煙便起告辭。

陳呁將送至雅間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若是他不能在南方站穩腳跟，若是我……”

若是他清白還在，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但這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這天下，已經沒有如果。

看著疑的眼神，陳呁笑了笑道：“沒什麼，路上小心。”

楚煙嗯了一聲，轉走了。

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看著他道：“陳呁……”

陳呁抬眸看：“嗯。”

楚煙朝他笑了笑：“答應我，當個明君。”

陳呁長睫微，揚起一個笑容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