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胡子確實說他故意留的。
周淮林都留了呢,應該是梁瓔喜歡的。
他長得可比周淮林好看多了,留胡子也會比他好看的。
“好看吧?”他問。
文杞倒是沒想到他這般油鹽不進,于是不再掰扯這個了,而是直正題:“父皇要南下?”
男人這次頭也不抬地回了:“嗯。”
“朝廷怎麼辦?”
“重要的事我都已經理過了,其他事,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接手了。再者還有丞相他們幫你,”說著,他看過來,“你不會是這點信心都沒有吧?”
但現在本就不是信心的問題,文杞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你是不是要去見母親?”
兩人視線相對了好一會兒,魏琰先移走了目,他若無其事地挑出了一件平安金鎖放在手中把玩著:“皇帝巡視本就是歷來皆有的,怎的?朕巡不得嗎?”
文杞發現了那平安鎖的大小一看就是為小孩子準備的。
他不想讓魏琰去見母親。
上一次就是見了一面后,父皇逃避了五年的突然迸發而出。那麼這一次呢?這一次見面以后,他會不會無法再忍耐這樣的分別而去強迫母親?
可他是皇帝,是只要愿意,就無人能改變想法和決定的皇帝,包括自己。
文杞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說了一聲知道了,便轉離去。
這反應終于讓魏琰抬頭看了一眼。
兒子的背影里都寫著惱怒,魏琰知道他在生氣。這在平日里當然是要的,但是現在……
他重新低下頭,繼續在那一堆的寶中挑選著合適的品,眉梢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意。
至于現在,當然是去見梁瓔最重要。
不……也不是去見,魏琰糾正著自己,他只是去恤民而已。
***
有了孩子以后,時間都像是快了許多。歲暖過周歲的時候就已經會娘親,會不太穩地自己走了。
開口說的第一句就是“娘”,周淮林帶歲暖的時候,都會教娘,好在這聰明的小丫頭不負他的期,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娘”出來的時候,眾人都笑著打趣:“誒呀,小小姐果真是聰明,一眼就看出了這家里誰最大。”
梁瓔把兒抱了起來。
這一聲“娘”,不知怎的,讓的心,一瞬間被狠狠。
仿若是時間的旋轉,過去與現在在某一刻重疊,讓想起文杞第一次自己母妃時的模樣。
殘缺與圓滿,原來當真都像那月亮似的,會不斷地循環往復。讓重復經歷失去與得到。
肩上突然多了重量,是周淮林拍了拍的肩。
梁瓔曾經也憾自己無法一聲歲暖的名字,無法應一聲的“娘親”,可此刻都釋然了。
哪里能有十全十的人生呢?或許就是有這樣的殘缺,才讓不至于覺著如今的一切都太過虛幻。才能讓能清清楚楚地到,一切都是真實的。
無論是曾經的苦難,還是如今的幸運。
***
歲暖的周歲宴沒有過去太久,周府就陷了空前的繁忙之中。
原因無他,皇帝南下巡視各州,下一個目的地就是峻州。周淮林作為峻州刺史,周家很有可能要接待皇上,是以上上下下都尤其重視。
這幾日家里不是修繕陳舊的墻壁磚瓦,就是移植了不盆栽點綴花園。
梁瓔這日還發現院里的下人都了些。
丫鬟跟解釋:“說是皇上要親臨,怕我們不懂禮數,最近都流去聽課哩。”
甚至還有心思活絡起來的,來跟梁瓔打聽皇帝的喜好:“弟妹之前不是在宮里待過嗎?知曉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子嗎?”
梁瓔微僵,不過還好還未想好怎麼回答,周淮林就回來了,三言兩語把人打發了出去。
周淮林送人出去,梁瓔在里間還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哎呀,就是試一試嘛。這家里真的是要出一個娘娘,也是宗耀祖之事。”
周淮林回了什麼,梁瓔也沒聽清。的心自知道了魏琰要來就不太好了,這會兒也是神懨懨地靠在床邊。
隔了一會兒,周淮林才重新進來。
他還抱著歲暖,小家伙一進來,就含糊不清地著娘親。聽著的聲音,梁瓔臉上不自覺就轉為了笑意,人也坐正了,對兒出手。
周淮林將歲暖放到了地上,小家伙邁著不甚穩當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娘親。
雕玉琢的小娃娃將梁瓔的不悅一掃而空,在歲暖快要靠近時就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有些重了,再有兩年就該抱不了。
小家伙手里還拿著一小塊梨在啃,被母親抱住后,就將那梨往母親的邊湊:“娘……吃……吃。”
梁瓔哭笑不得,親了親的臉頰。
也好,想著,讓魏琰親自看看也好,看看他失信了的所有安樂,自己如今都已經得到了。
***
魏琰來的那天,周家的所有人都在外迎接了。
梁瓔隨著老夫人站在第一排。
其實原本以的輩分也站不到這里,只是考慮到皇帝對的重視,老夫人特意把安排到了自己邊。
沒一會兒,魏琰的轎子就到了。
隨著那一聲“皇上駕到”,梁瓔已經隨著眾人跪下了,可有一會兒,卻并沒有聽到魏琰從轎子里下來的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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