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著顧明淵轉過頭,認真的劃水,船順著河流行走。
天大亮時,青年送他們到了菰城界的渡口。
三人下船后,顧明淵沖慶俞示意,慶俞取出一錠金子遞給青年,顧明淵道,“多謝兄臺仗義相救,我無以為報,這點錢聊表謝意,還請收下。”
青年沒收金子,微笑道,“我只是報答你當年贈我的那塊豌豆黃。”
他乘著船在水上慢慢遠去。
過往的記憶在顧明淵的腦海里回溯,最后停滯在那閉塞的深宮一角,那孩子的跪在地上求著太監宮給吃食,他們嘲笑著、譏諷著,讓他學狗,可也沒得來一點糧食。
沒人記得,他曾是圣人最寵的二皇子李瑄。
“他是誰啊?”沈清煙奇怪的問道,這人看著也不像是有家背景,顧明淵這樣的份,怎麼會送他豌豆黃?
顧明淵收回眼,不咸不淡道,“只有一面之緣的故人。”
沈清煙撇,給人家一塊豌豆黃,人家又是讓他留宿,又是撐船相送,顧明淵真是好人有好報了。
這里離菰城的城門近,沈清煙和慶俞一左一右扶著他到城門口,沈清煙原本以為他們還要像過街老鼠一般提心吊膽,可慶俞直接走到守城的一個守衛跟前,自袖中取出一枚印章,上刻著一個荀,十分有禮道,“我們是燕京城荀府的下人,大公子命我們過來看二公子,還兄弟能給我們帶路,去找二公子。”
沈清煙聽見他說的話,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所以他們來菰城是找荀琮!荀琮不是在京里嗎?他怎麼跑菰城來了?看到荀琮就膽怯。
沈清煙抬頭一眼顧明淵,顧明淵給一個安的眼神,就不能抱怨了。
守衛倒是好說話,眼看顧明淵臉慘白,像快走不路,還好心的為他們雇了輛馬車,帶他們進城,折路往東頭走,這菰城不及燕京城一半繁華,越往東越偏僻。
沈清煙一路聽著守衛跟慶俞說話,原來荀琮中舉后就被圣人授,來這小小菰城做了八品的教諭,這教諭是家正經下派到地方,掌學政、教縣學生員,直白一點,那就是來這里做先生的。
沈清煙難免慨,荀琮那樣兒的竟然也了先生,他能教出什麼好學生,他自個兒就是個混賬兇悍之輩,別教出來的學生也同他一樣,豈不是誤人子弟。
馬車跟著守衛進到臨近的學堂,讀書聲瑯瑯耳,守衛先進去稟報,片時又出來說,“正上早課,荀教諭一時走不開,得等等。”
沈清煙有點驚奇,問顧明淵,“荀琮做教諭,是一輩子都呆在這里教書嗎?”
要是能一輩子呆在菰城,那還怕被他逮著欺負嗎?以后在燕京城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顧明淵看了一眼,淡淡道,“他是經魁,圣人才放他來這里歷練,時候到了自會調回京。”
沈清煙那點歡快的小心思立刻偃旗息鼓,敢是圣人想重用他,他再能耐,也只是個舉人,又不是進士。
“他不走科舉了嗎?”
“三年一次科考,參考人數眾多,荀琮能考得經魁,再三年考春闈也不在話下,圣人不過是提前讓他仕,地方為,對他益良多,”顧明淵道。
那就還是圣人重。
沈清煙不免對荀琮生出羨慕,他只要中舉便可仕,雖說吃點苦頭,可以后前路坦,比那些悶頭讀書,還可能考不中進士的舉子強了不知多。
真是命好。
他們等了有半個時辰,就見那學堂的讀書聲漸漸停了,荀琮從學堂里走出來,上穿著青常服,頭戴帽,手中還握有戒尺,那素來桀驁的面上也有幾分為人師表該有的沉穩。
沒想,他做了先生竟也像樣。
荀琮自出來,一眼看到學堂外的馬車,猝不及防見著那馬車里沈清煙張著圓秀的眼眸往這邊看,有兩個月沒見著人,倒是過的好,腮鼓了不,白潤可人,在這種地方見到,無端生出恍惚。
守衛說話,“教諭大人,是您大哥打發人來探。”
他大哥幾時想通了,竟然把送來給他,顧明淵不要了?所以來找自己?
不管什麼緣由,只要來了。
荀琮都是得意的,他將戒尺丟給守衛,剛揚起上前。
沈清煙一看見他出這副惡劣的表,心下一,連忙放下車簾,往顧明淵邊靠,荀琮若是上來了,總不能當著顧明淵的面兒欺負。
荀琮立時黑起來臉,都被送到他手里了,還敢給他甩臉,等回去了,他總得讓哭一場,讓認清楚,現今可沒有顧明淵撐腰,得仰仗他過活,他不嫌棄被顧明淵玩過,以后好生養著。
只要別總想著找別的男人。
他準能滿足。
荀琮直往馬車上前沖,剛剛他只看的到沈清煙,走近了才見車板上坐著慶俞,慶俞下車與他抱拳,“荀二公子。”
荀琮眉頭青筋暴起,雙手握拳。
慶俞退讓到一旁,示意他上馬車。
荀琮面鐵青,未幾還是抬腳上到馬車里。
進馬車后,目是顧明淵端坐在車中,臉很差,神漠然,沈清煙著顧明淵,怯怯的著荀琮,極怕他會控制不住緒來打。
荀琮眼中鷙浮現,陡然低頭抬袖給顧明淵行禮,“不知您大駕臨,有失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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