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嚴厲至極。

南綰綰低聲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覺自己像是燕澤硯手下被管教的一個兵。

不過可能在燕澤硯看來，他手下的兵如果都像這樣，早就被他練死了。

燕澤硯說完，看南綰綰低著頭，一個人躲在沙發上的影角落裏。

他發覺自己對還是太過嚴厲了，於是這次語氣稍微和了一些：“你吃晚飯了嗎？”

“……”南綰綰緩緩搖了搖頭。

燕澤硯英俊的臉上表一下子沉了下來，南綰綰被他兇狠的一盯，整個人更是往沙發裏了。

——說實話，溫酒這個表哥，雖然很激他把從醫院裏帶出來，但是每次見了他，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實在是有點怕他。

可能是長期在兵營裏與敵對分子對峙出來的眼神，南綰綰每次被他這樣嚴厲的盯著看，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即將被他拿槍槍斃的逃犯。

“……我人給你送飯上來。”

燕澤硯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走過去拿電話打了廚房的預約電話。

南綰綰抱著，在沙發上看著虛空，視線逐漸沒有了焦點。

被燕澤硯從醫院裏的帶出來，然後被帶到了拉斯維加斯。

他是拉斯維加斯好幾個賭場的老板。

在來到拉斯維加斯以後，南綰綰被他帶去看了燕澤硯以前的心理醫生，然後被診斷出產後抑鬱和重度焦慮。

因為這個病，沒有辦法好好的休息，一個小小的關鍵詞都引發強烈的恐懼。

盛景衍不僅從上摧毀了，甚至連心靈都因為他崩潰了。

不斷地，每一天的，都後悔，遇到他。

或許，忘記他，然後重新開始，假裝四年前沒有推開那扇門，對來說才是正確的。

畢竟燕澤硯說，逃避並不可恥。

*

第二天，南綰綰被燕澤硯沒收了手機。

止再跟溫酒閑聊。

他是一個很負責並且冷酷的男人，在答應溫酒拜托照顧好的朋友的時候，他就開始認認真真負責南綰綰的食住行。

吃過早飯，燕澤硯帶去私人心理診所就診。

燕澤硯早就幫預約好。

所以南綰綰進去的時候，那個和藹的老人已經坐在辦公室裏等。

他是一個白人老頭，穿著老人衫，戴著眼鏡，笑起來帶著一點令人悉的覺，令南綰綰想到了的爸爸。

——已經很久不敢去想的爸爸了。

燕澤硯用流暢的英式英語對老人道：“我在門口等。”

老人笑著點點頭，然後招呼南綰綰走過去。

在南綰綰坐在他麵前的時候，老人遞給一粒牛糖。

“……我不喜歡吃糖。”南綰綰頓了頓。

“吃吧孩子。”老人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我知道，你需要糖分。”

南綰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著頭剝開糖，把那一粒糖塞進裏。

淡淡的香味蔓延開來，令南綰綰神無端放鬆了一下。

看著的表，老人微微笑了起來：“這次，你又怎麽惹到那個孩子了？他今天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要知道，他平常不會這麽快就把你送到我這裏來‘改造’的。”

老人調皮的朝了眼睛。

南綰綰尷尬道：“……我煙的時候不小心被他抓到了。”輕咳了一聲，“我答應過他，戒煙。”

“吸煙有害健康。”老人笑著道，“澤硯是個不喜歡煙味的孩子。不過平時來一放鬆一下，也無傷大雅，不是嗎？”

南綰綰撓了撓鼻尖，“是我的問題。我不應該不遵守承諾。”

“要求一個病人遵守承諾也太強人所難，你需要放鬆，需要香煙，咖啡，和唐果。”老人憤憤不平，把咖啡放下來，出手拍了拍的肩膀，“下次你想煙，可以來我這裏。我絕對不會舉報你。”

“……”額。

老人：“開玩笑的。”

南綰綰：“……”

“放鬆下來了嗎？”老人微笑問道。

南綰綰吐出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燕澤硯昨天晚上給我打過電話，跟我流過你的病。”老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可憐的孩子，你現在的藥量已經是普通患者的兩倍，我已經沒辦法再用藥來控製你的病發作。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可能真的會自殺。”

南綰綰搖了搖頭，“……我不會。”

那麽努力的活下來，不是因為想去死的。

“你是一個努力的孩子。”老人歎息著道，“我沒見過像你這樣有求生的年輕人。但是以目前的心理技和藥，沒有辦法治好你的心理創傷。”

南綰綰沉默下來。

“技都是需要發展的。可能等十年，二十年，可能會有了不起的同行發現能治療你心理創傷的良藥。可是，那實在是太久了，不是嗎？”

南綰綰知道他說的沒錯，並不想死，但是狀態很不好。

很容易睡過去，醒不過來，一睡好幾天，如果不是燕澤硯進來喊醒，可能可以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不會自殺，但是可能死在夢裏麵。

因為不想醒過來。

自從那次以後，燕澤硯就每天過來喊起床。

盯著吃東西。

他不希溫酒拜托他照顧的人死在他手裏。

但是南綰綰不是他手裏以前的兵。

是一個……

無可救藥的抑鬱患者。

然後，他向他以前的心理醫生，提出了他曾經試過的催眠療法。

直接關上南綰綰記憶裏那扇窗戶，一勞永逸。

“……燕先生昨天跟我討論過催眠療法。”南綰綰艱難的開口，“他說你可以幫我忘記那段回憶……”

老人鼓勵的看著。

南綰綰繼續說下去。

“我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垂下眼，有氣無力的低聲道，“但是你說的是對的，如果我不治好自己，我可能會死。”

並不想死。

南綰綰有點想哭。

但是哭不出來。

眼淚，早就流幹了。

“如果你建議我試一試，那我想試一試。”對老人道，“我想好起來。我不想這樣生活了……”

像是一團爛泥一樣，被過去的記憶囚，逐漸死在那攤記憶裏。

不想這樣子。

逃避並不可恥。

想好起來。

老人點了點頭，“以目前的技來說，這是最為有效的方式，你知道的，就像有些人有創傷失憶癥一樣，這是人的大腦對自己的保護機製。催眠的辦法就是激發大腦的保護機製，從而讓你忘記你最不想記住的回憶……

當然，這個過程可能有點久，看你治療效果。我上次跟你說過，每個人效果不一樣，一般需要一個星期到一個月時間。”

南綰綰思考了幾秒，然後好奇的問道：“燕澤硯花了多久？”

老人看了一眼門口。

燕澤硯雙手環，靠在牆壁上，背影得筆直。

他溫和的笑了笑。

“他是一個頑固的孩子。我們整整花了半年時間，才讓他徹底走出來。”

南綰綰吃驚的睜大眼睛：“這麽久？”

“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人。”老人輕輕地道，“我花了很多時間跟他討論這個問題，當時的況很特殊，如果不做催眠治療，他恐怕活不下去。你看到他眼皮上的傷疤了嗎？那是他一次自殘的時候，用蛋糕叉差點把自己眼球挖出來。”

說到這裏，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跟你一樣，有很強烈的自毀傾向。隻是他喜歡付諸行，你是逃避現實。”

“很重要的人……”南綰綰問道，“是他的親人嗎？”

“是他的妻子兼隊友。”老人說到這裏，語氣也染上了惋惜，“被敵對國家的人抓住了……發生了什麽，我沒辦法說，這是個人私。”

南綰綰也沒想聽明白。

這一定是一個很腥的故事。

所以，燕澤硯才會棄兵從商了嗎？

南綰綰點了點頭，輕聲道：“老師……我還想再思考一個晚上，行不行？”

老人笑了起來，溫和的看著，點點頭：“當然可以，我的孩子。原主保佑你。”

*

南綰綰被燕澤硯帶回去。

兩個人吃過午飯，然後回到房間裏。

心難得，突然有些放鬆，很想吃糖。

打電話給前臺，送一點糖過來，然後又去酒櫃裏翻出了一瓶冰鎮葡萄酒，帶著去浴室裏泡澡。

浴室的鏡子裏倒映出年輕的麵孔。

南綰綰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

還這麽年輕，不應該因為對一個男人的恨生生的拖墓地。

可以忘記他。

假裝沒有遇到他。

有機會重新來過。

隻要不記得他了，就不會因為他而痛苦了。

就像燕澤硯那樣，也可以從痛苦裏逃出來。

應該可以很快就忘記他。㊣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畢竟，盛景衍，也沒有對貴重到，像燕澤硯對他妻子那樣的地步。

給燕澤硯打了一個電話。

“我想接催眠治療。”

*

催眠治療要接藥輔助。

每次吃完藥，被老人催眠以後，南綰綰都像是從一場很漫長的夢境裏醒過來。

這日催眠完，燕澤硯帶南綰綰去賭場玩了一把。

南綰綰不會玩賭博，跟著燕澤硯賭大賭小玩了幾局，贏了一兩萬金以後，心明顯好了起來。

帶著拿著砝碼去兌換了錢，燕澤硯看高興的瞇著眼，挑了挑眉：“這麽高興？”

“我以後或許可以靠賭博發家。”

燕澤硯沉默了幾秒鍾，“這家賭場是我開的。”

“所以呢？”

“剛才隻不過是哄你開心，讓員工幫我作弊。”

他很誠懇的對說。

“放棄這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南綰綰，你完全沒有賭博天賦。——你沒有這個智商。”

南綰綰也沉默了幾秒鍾，看了看材高大的燕澤硯，比較了彼此的武力值，轉過去，哼哼了兩聲：“本來還想請你吃飯的，你吃屎去吧。”

憤怒的朝他揮了揮拳頭。

燕澤硯看著的背影，眸微微的瞇了起來。

他能明顯覺到，南綰綰逐漸變得正常了。

的藥量減，睡眠也變了正常人的七八個小時，食恢複正常，不在煙，改吃糖。

一個月過去了。

心理醫生說，再治療一段時間，就可以徹底忘記盛景衍。

看到南綰綰這樣子，溫酒也會高興吧？

別人拜托的事，他向來都會努力做到最好。

*

眨眼，就是兩個月以後。

南綰綰從老人的辦公室裏出來，滿頭的紅紙屑。

在最後一次心理治療結束以後，老人用自製的竹慶祝終於可以停藥，正式恢複正常人的生活。

南綰綰興衝衝的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燕澤硯站在賓利車門口，見笑容滿麵，問道：“治療結束了？”

“結束了，”南綰綰笑著道，“以後也可以不用來了。”

聽到這個答案，燕澤硯表也溫和了幾分，他打開車門，對抬了抬下，“上來，請你吃頓大餐。”

南綰綰毫不客氣的坐上去，開始點餐，“我要吃海鮮大餐！”

燕澤硯應了一聲，沒有立刻發轎車，反而拿出手機對著拍了一下。

南綰綰大吃一驚：“你幹嘛拍我？”

“給溫酒發的。”

他淡淡道。

“酒酒？”南綰綰好奇的湊過頭，“我好久沒跟聊天了，現在怎麽樣了？”

“懷孕五個月了。”燕澤硯說到自己的表妹，語氣溫和了許多，“變了大肚婆。”

南綰綰看到燕澤硯的手機屏幕上，溫酒問燕澤硯：【綰綰怎麽樣了？】

燕澤硯回答：【自己看。】

【照片.jpg】

南綰綰看著那張照片，也微微一愣。

燕澤硯的拍照技很直男，但是這張照片，眉眼眉梢都在笑。

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子的嗎？

略微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笑起來過了。

燕澤硯突然把手機丟給：“溫酒想跟你說話。”

南綰綰手忙腳的抓住手機，裏麵，一個視頻彈了過來，南綰綰接起來，看到溫酒靠在床頭，看到，出一個笑臉。

“綰綰，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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