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說，顧老爺子他們始終是徐氏的公婆，不論他們對徐氏如何，到底還是長輩。

若是他們要疼孩子，徐氏也沒辦法管。

否則傳到顧昶安的耳朵里，恐怕就變了味了。

他們這個家庭本就復雜，顧昶安即便是對他們好，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父母意愿吧。

謝苒微微凝眉想了想，給徐氏出主意：“父親每日在翰林院忙，應當也沒時間陪文煜吧？”

“是啊。”徐氏點點頭。

“我瞧著，與其讓父親從娘的里聽到文煜的事，還不如讓他自己親眼看一看呢。”謝苒說道。

此時顧文煜臉上的淚痕已經被干凈了，他像是還有些慪氣，不肯跟謝苒對視，扭著子。

謝苒也不強求他。

徐氏將顧文煜抱回了懷中，輕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翰林院再忙，也總歸有休沐的時候。”謝苒面上有淡淡的笑意，“得讓父親知道，文煜如今被慣什麼樣了。”

徐氏做媳婦的份，到底不好與自己的婆母頂撞。

可若一直這樣，顧文煜的子恐怕真就要被慣壞了。

徐氏自然也不是蠢的，聽見謝苒這麼說，立馬便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了。

顧昶安去跟自己的父母提出這些問題，他們便不會多說什麼。

即便是會將仇記在徐氏的上，但表面上也會維持著面子的。

徐氏笑起來：“這個主意倒是好！”

見想通，謝苒又說：“娘畢竟曾經也在謝家生活過那麼多年，應當知道怎麼應付自己的婆母。”

“這我當然是知道。”徐氏起脯，一副驕傲的模樣。

當初謝謹之在的時候，謝老太太雖說也對徐氏頗有嫌隙，但看在謝謹之的面子上，也沒對怎麼樣。

謝謹之是知道徐氏子的，舍不得委屈，所以常常什麼事都替出頭。

這或許也是為何后來謝老太太會對徐氏那麼狠的原因吧。

“那其余的，我便不多說了。”謝苒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笑瞇瞇道。

留徐氏在王府里用了膳，隨后才又派了兩個府兵送他們回顧家。

這天兒是越發的冷了，謝苒站在屋檐下，著天空那一團又一團的烏云。

寒風簌簌，只怕不日就要下雪了。

“王妃，咱們進屋吧，外面風大。”素香扶著謝苒的手，輕聲說道。

“去看看孩子。”謝苒說。

暖閣里，悅悅剛喝了已經睡下了，睡的正香。

甘蕙守在一旁，瞧見謝苒進來，正要行禮，卻被攔住。

暖閣里暖和的很，悅悅上也沒穿的太厚，蓋著毯，舒舒服服的睡著。

“這幾日天冷，若是出門就給多穿些，別凍著了。”謝苒輕聲叮囑道。

“王妃放心。”甘蕙立馬應道。

也是當娘的人，自然知道心疼孩子。

更何況，眼下照顧的這位還是個郡主呢。

日子步十二月。

京城下了第一場雪。

這一場雪下下來便沒停過，一連下了好幾日。

也恰是這時，安平侯府的喜帖遞了過來。

楊緒寧的親之日定在了來年二月。

那時只怕雪都沒化呢。

顧昭難得休沐，陪著謝苒窩在屋里榻上。

他瞧著謝苒將那喜帖看了又看，便笑著問道：“想看出朵花來？”

謝苒抬眸他，嗔道：“我只是好奇，這位要嫁進安平侯府的姑娘長什麼樣。”

“再是好奇，盯著那喜帖難道還能瞧出來不？”顧昭笑。

謝苒沒好氣的將喜帖甩給他，輕哼了一聲。

顧昭將喜帖拿起來，隨手擱在矮幾上。

“快要過年了，今年想去哪里過？”他笑問道。

“還能去哪里過。”謝苒靠在迎枕上，手里還抱了一個繡花枕頭，惆悵道，“若是之前，還想回顧家住兩日呢，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

有了一個悅悅，不方便不說，顧家此時也住不下了。

顧老爺那兩口子還在顧家住著呢，若是謝苒回去了，還不知要被他們背后如何編排。

說完，謝苒又想起來虞夫人，立馬坐直了子，問道：“虞夫人的信上說，年前會趕回來，要不然，到時讓他們一家三口留在王府一道過年吧？”

“我倒是沒意見。”顧昭面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些許，“不過，虞夫人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并不見得會留在王府。”

謝苒一想那子，覺得也是，頓時泄了氣：“他們今年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沒了老龐，一個完整的家便散了。

逢年過節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難過的。

“等虞夫人回來，咱們這王府，也要清凈了。”謝苒道。

到時龐義昌與龐義筠肯定是要回自家的。

因為這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有點煙火氣。

“等到明年，悅悅會走會跑了，你才知道什麼是熱鬧。”顧昭笑道。

龐家兄妹倆雖住在王府，可始終拿自己當客人，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實則也沒熱鬧到哪里去。

謝苒正要說什麼時，外面突然傳來夢竹的聲音：“王爺，姚戈求見。”

姚戈？

謝苒面上笑容微微一頓。

姚戈尋常是不進后院的。

此番無召前來，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這般想著，謝苒朝顧昭看去。

便見他面容漸重，從塌上起來，抬腳往外面走去。

謝苒也連忙跟上前，素香抱來披風給謝苒披上。

外面可冷著呢。

夫妻兩個出了房門，便見夢竹立在門口，姚戈站在庭中。

“何事？”顧昭淡淡問道。

“前去幽州路上接應虞夫人的弟兄派人送了信回來，他們在路上遇到埋伏了。”姚戈一面說著，一面走上前，將手中攥的字條遞給顧昭。

那是他們的信鴿千里迢迢送回來的信。

顧昭打開看了一眼，面越發凝重。

他握了一下謝苒的微涼的手指，低聲道：“去把我的斗篷抱來。”

兩人在一起這麼久，這點默契是有的。

他這是要親自去接虞夫人了。

謝苒雖是有些心驚，但還是吩咐素香。

外面雪還沒停，姚戈僅僅是站在外面這麼一會兒，發梢肩膀已墊了些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