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險些一口水嗆進嚨里,“你是說……連牙也是哥哥替我的?他怎麼?”
崖香笑道:“姑娘尋常怎麼,大人就怎麼幫您,若是奴婢們,還未必做得來呢,大人說了,晚上吃甜食要漱口,否則您今兒起來要牙疼的。好在您也聽大人的話,讓張就張,讓吐水就吐水,前前后后忙活了一盞茶功夫吶。”
阿朝怔了好半晌,沒法想象這一幕。
今兒不必進宮,慢悠悠用了早膳,丫鬟們聽說昨日兩位主子去了京郊,都纏著講昨日的見聞。
阿朝便將昨日見到的那些珍禽異笑說了一遍,但將朝苑之名抹了去,那是與哥哥的圣地,又是那麼大的手筆,傳出去對哥哥不好。
不過說起那麒麟,阿朝倒突然想起來,昨日踩臟了哥哥的香囊,說要給他重新繡一個的。
原本彼此之間都坦然,可有了昨夜的夢,阿朝總覺得一針一線都摻了些不純的心思。
崖香見捧著繡棚,思緒不知飄去了哪里,想來是在糾結紋樣,便走到近前提議道:“既然是給大人繡香囊,不如就繡姑娘最擅長的吧。”
唯獨擅長的就是鴛鴦,那是瓊園的姑娘刻在靈魂里的紋樣,可怎麼能給哥哥繡鴛鴦呢?那些烏七八糟的心思豈不是昭然若揭。
哥哥想要鴛鴦繡,來日自會有人給他繡。
這世上總會有一個人出現在他邊,為他堂堂正正的妻子。
也許是他心儀之人,也有可能是旁人。
唯獨不可能的,是。
阿朝在紙上胡畫了幾幅繡樣,腦海中又浮現出昨日為躲那麒麟,幾乎整個人掛到他上,哥哥一直讓下來,卻還纏著他不放,當時沒覺得什麼,如今一點點回想起來,實在是燥難當。
等到手里的繡樣慢慢有了形狀,崖香湊過來瞧,不眉心一:“姑娘這繡的,不會是您口中那只長頸吧?”
阿朝點點頭。
怕們與古書上的麒麟混淆,阿朝干脆將那只罕見的珍描述長頸,崖香腦海中便有了象,看到這瑞長長的脖子,一下子就猜到了。
阿朝沒有一雙巧手,盡管今日才扎了兩個針眼,可繡出來的長頸傻乎乎的,頭上兩直的角,黑黢黢的大眼睛,直梗梗的脖子,看上去有點呆滯。
越繡越灰心,心里有過無數個念頭想要作罷,可一想到繡得難看也是好事,橫豎哥哥也不會佩戴出去。
繡的東西,不過逗人一笑罷了。
三日之后,這只長頸香囊落到了謝昶手中。
他看著這麒麟通天長的脖子,再加四只小短,沉默了足足片刻。
阿朝在一旁悶聲用膳,見他一直在瞧,不有些怒,手便要奪來:“不喜歡還我,我送給旁人去!”
謝昶卻抬手一讓,攥手中的香囊,輕笑一聲:“哦,你想送給誰?”
不知哪筋不對,張口便道:“太子殿下不是讓我給他繡只香囊嗎?他倒是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悄悄給他,不太后知道。”
說完這句立馬后悔了,有些心虛地錯開男人瞬間冰冷沉戾的眸,默不作聲地碗里的飯菜,卻有些食不下咽了。
屋瞬間陷一種詭異的僵持,不敢抬頭瞧他,怕他誤會自己對太子心存念想,又氣自己蠢笨,胡說話惹他不高興。
靜下心來想想,方才一時沖口而出,其實也有機,似乎就是想說些不好聽的氣氣他,好讓他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越是這樣想,就覺得自己像個孩子,脾氣莫名其妙地上來,滿的荊棘對著自己最親的人。
翌日,尚書房。
謝閣老今日似乎心不大好,眉眼肅然,一雙眸沉得厲害,通的凜冽之氣,教訓起人來毫不留面,整個尚書房無不屏息凝神,誰也不敢竊竊私語。
太子戰戰兢兢寫完課業,眸微微一抬,那道緋紅鶴補在眼前放大數倍,眼里卻在同時撞進個詭異的東西。
懸掛在他腰間的那一枚……小怪香囊。
冷郁的男人氣息中和了稽的香囊帶來的不適配,也沉沉地在他笑上,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當面嘲笑謝閣老的香囊啊!
“太子殿下在看什麼?”頭頂傳來一道冷冽的嗓音。
“沒……什麼。”
太子頭埋低,雙手遞上自己的策論,果然又被冷冷數落一通。
課后太子同陸修文說起那枚香囊,陸修文卻沉默片刻,只勾了下角:“殿下覺得那香囊會是誰繡的?”
太子一愣,這繡工不會就是阿朝妹妹吧?
一想到出自手,那奇奇怪怪的紋樣似乎都變得可了起來,可歡喜過后,太子心里只剩一片空空。
再可的姑娘,終究不會是他的了。
綠樹濃夏日長。
樹上的青杏累累如珠,阿朝每每下學路過都不慨,這若是等杏子全部,闔府上下都分上一遍,也未必吃得完。
手去夠一結滿果實的低枝,想摘幾個下來做青杏糖水解解饞,崖香便在一旁掀起圍兜著,給姑娘放果子。
這一枝不算高,阿朝踮踮腳摘了幾個下來,再要多些就只能跳起來摘了。
夏日衫輕薄,手臂抬起,寬松的袖直褪至臂彎,夕的余暉穿青碧的枝葉,落在明晃晃的細白藕臂,細膩得凝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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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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