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男人覆在肩頭的掌心太溫暖,亦是被極安全的白檀香環繞包裹著,眼睫慢慢抬起,看向外面。
那些從四面八方圍堵的鏡頭,此時全部裂黑碎片,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如一雙雙窺視的眼睛被打破,再也無法重組,最后消弭于空氣中。
然而檀灼腦海中廢棄館的眼睛,似扎于記憶。
以為這段時間逐漸模糊的記憶,以后隨著時間會完全消失,然而今日這一出,檀灼才恍然發現,關于那棟廢棄的館,從未忘記,墻壁上涂的每一雙眼睛,躲藏在集裝箱與玻璃展柜的狹窄隙都躲不掉的眼睛,呼吸間汽油味,清晰如昨日。
愣愣地看了足足有半分鐘,檀灼重新將臉埋回朝徊渡脖頸,指尖用力攥著他的襯領口,大抵是清醒幾分。
甕聲甕氣道:“把塑料垃圾打掃干凈,保護環境,也別影響工作室正常運轉。”
這個時候,還沒忘記保護環境。
“好。”
朝徊渡淡淡看了眼站在車窗外的崔書。
崔書立刻應道:“您放心!會理干凈。”
這個理干凈,自然不單單指打掃衛生。
關上車窗。
朝徊渡平靜道:“開車。”
司機:“是!”
檀灼這段時間太累,又經歷一遭無妄之災,還沒到家便蜷在朝徊渡懷里睡著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穩。
男人倚靠在座椅上,指尖慢條斯理地挲著依舊蒼白的臉蛋,在泛紅的眼尾停頓許久,最后落在擰起的眉心,像是再次被噩夢纏住。
車廂開了空調,朝徊渡將他的西裝外套將檀灼嚴合地包裹起來。
這下徹底被白檀香完整的包裹著,繃的睡漸漸松弛。
巷子。
那些本來想道歉的記者們,躊躇著不敢上前又有保鏢擋得嚴實,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輛連號的黑賓利駛出巷子。
這廂,崔書記下所有人的公司或者工作室,并微笑道:“屆時朝氏集團會有專人聯系諸位賠償問題。”
他們連連擺手:“不、不用賠了。”
“是我們過分冒失,不知檀小姐與朝總的關系,才引發了這個誤會。”
崔書面不變:“我們朝總的太太向來低調。”
朝總太太?!
起初他們只以為是人之類的,萬萬沒想到,人家居然是正牌太太。
完了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一群先是絕,下意識看向罪魁禍首的茶館老板,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們以為只是個沒背景的漂亮鑒定師,得了通風報信后,想著檀灼熱度極高,能靠這個熱點在網上博一博流量,誰知踢到了整個江城最大的鐵板。
茶館老板也懵了。
他只是想撈點錢而言,最近茶館生意很差,快要倒閉了,又依稀聽錢之延與他提及過,檀灼手里修復完整的古籍原本面世,他手里的殘卷毫無價值。
他是打算找檀灼談錢的,誰知,對方本不見他,這才出此下策。
即便沒見過朝徊渡,此時看那些記者的表,也大概能猜到份肯定不一般。
尤其是這些保鏢……
普通人怎麼用得起這樣級別的保鏢!
見他們都怕了,可惜晚了。
崔書微笑:“抱歉,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隨即讓保鏢們快速理好現場,離開了此地。
本不怕他們將檀灼的份說出去。
且不說微博有沈肆白那邊全程監控
便是這些人也不敢在網上說,如今已經得罪了這樣的大人,除非他們不想活了,才罪上加罪。
崔書想起朝總來接太太,看到太太被一群人團團圍住時的神。
到現在都忍不住打了個寒。
太可怕了。
這些人若是輕饒,朝總輕饒不了他。
不過罪魁禍首除了茶館老板外,應該還有別人。
崔書略一沉,并未隨車離開,而是進了‘梅簡’工作室。
檀灼一路睡得極沉,抵達泰合邸后,朝徊渡給洗了個澡,都沒有醒來。
直到上藥時,到了后背傳來的刺疼。
檀灼下意識咬,纖細的小手,想要去自己的后背,“疼……”
朝徊渡輕松握住的皓腕,繼續給雪白上那斑斑傷痕上藥,“上藥就不疼了。”
聽到悉的聲音,檀灼艱難地掀開眼睫,表懵懂。
這才發現,自己趴在男人膝蓋上,而對方正神自若地給的后背上藥。
昏黃壁燈將他們此時的影子,投到了墻壁上。
窗簾沒關,依稀可見外面天已經徹底暗下來。
檀灼看著房間的擺設,有些恍惚:終于回家了。
不知何時,已經把泰合邸當了家。
而后背火燒火燎的刺疼,逐漸消散,變一陣清涼,呼吸間除了白檀香外,還有淺淡的藥香。重點是,此時不著寸縷,腰以下最起碼還蓋了薄被,腰以上,什麼都沒有。
在安全的地方,又沒了窺視與四面八方的眼睛,稍稍緩過來的檀灼,恥心也跟著一并復蘇,手想去夠堆在腰間的薄被。
朝徊渡按住了的肩膀,“折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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