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窗外藍天白云飛過一群白鴿,聽見他聲音很低很低地,輕聲說:
“你回來了,就好的。”
——歡迎回家。
——
令倪歌慶幸的是,數學老師并沒有家長。
“哎呀,第一次考試嘛,正常得很。”數學老師是個微胖的人,一邊敲講臺一邊鼓勵大家,“你們不要這麼萎靡嘛,數學還是很有趣的,抬頭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倪歌從的微胖里,到一豁達。
周末放學,容嶼陪倪歌一起去商場。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自寄信的事之后,他格外喜歡在樓下等,每次都挑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然后帶著招搖過市,像是在宣告某種所屬。
所以下樓時,果不其然,又看見他站在必經之路上。
高大的年顯眼又矚目,倪歌不知怎麼,莫名就生出種自己在早的錯覺,恨不得把他的臉捂起來不給別人看:“快走快走。”
“你要買什麼?”容嶼挑眉,“這麼急?”
“買發帶。”
倪媽媽不喜歡跟著姑姑跳舞,所以回北城時,有關跳舞的東西都沒帶著來。
校慶節目的服是學校一起去租的,不用管。但除此之外,還得準備點兒別的小件。
“跳舞啊?”容嶼把拱上車,閑閑道,“怎麼學數學不見你這麼積極?”
小聲:“人肯定都喜歡做自己擅長的事嘛。”
“你再頂一句?”
“……”
倪歌立刻閉。
不說話了,容嶼又開始耐不住寂寞。
忍啊忍,忍到下車,忍不住冷著臉討好:“吃不吃東西?”
“不吃。”
商場底下三層樓都是賣食的,倪歌在空氣中嗅到了關東煮和生煎包的香氣,也有點兒了,但還是搖頭:“我要回家吃晚飯,如果現在吃飽了,回家之后媽媽會問。”
容嶼:“嗤。”
他們這批小孩兒,最大的共同點是父母都忙,幾乎全是放養大的。
獨獨倪歌,因為天生弱,從小到大到的管制和關注都比別人多。
容嶼沒多說,勾著的書包帶子往甜品店走:“那你看著我吃。”
然后他真的買了一堆草莓味的甜食。
讓倪歌看著他吃。
倪歌:“……”
他好啊。
偏偏哥哥吃東西還很慢,斯文極了。
倪歌小聲提議:“要不,你就在這兒坐著吃一會兒,我去樓上買發帶……買完就下來?”
容嶼想也不想:“不行。”
他兒就不吃甜食。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給買的,他正尋思著找個什麼由頭給呢,要是走了,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倪歌嘆口氣,正想再勸勸他,耳畔一聲驚呼,一杯茶從天而降,正正地倒扣在肩膀上。
茶一滴沒剩,黏膩的飲料順著脖頸往里流。
倪歌還沒反應過來,容嶼眼神一,趕站起來肩膀:“燙嗎?”
手沒有到熱度。
倪歌趕:“還好,不是熱的。”
他微微松一口氣,把紙巾盒放到面前,這才轉而去揪剛剛那個從后路過的店員:“你他媽怎麼走路的!長沒長眼睛?”
“對、對不起!”年輕的店員九十度鞠躬,愧疚極了,“太抱歉了,都是我的錯,我愿意賠償您的一切損……”
這個聲音……
倪歌一愣,停下茶的手。
轉過去,有些難以置信,遲疑地:“蔣池……?”
年輕的店員形也是一頓。
然后,容嶼見他抬起頭,盯著倪歌看了一會兒。
他非常肯定,對方的眼睛里在一瞬間滾過了復雜的緒,懷念,激,茫然……甚至是,釋然?
之后,才輕聲回:
“倪歌。”
——
蔣池是倪歌的小學同桌。
容嶼記得這個人,因為倪歌俠在小學時曾有過一次非常出名的公車見義勇為,而那位“被見義勇為”的同學,就是的同桌蔣池。
“真是好多年不見了。”蔣池笑得有些靦腆,“沒想到會在這里又遇見你……你好點兒了嗎?”
倪歌的服實在得太徹底,沒法穿了。好在這段時間寒流南下,容嶼穿得多,可以勻一件襯,再買一件外套給。
“比過去好很多。”他的襯袖子長出一大截,倪歌換完服,坐在店挽袖子,“倒是你,怎麼會在這里做店員?周末兼職嗎?”
“沒有。”蔣池笑道,“我休學一年多了。”
倪歌一愣:“為什麼?”
“覺得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吧。”蔣池輕描淡寫,“以前跟你一起讀書時,呂老師不也經常這麼說。”
呂老師。
倪歌極其不想提起這個人,哪怕已經過去七年,依舊對這個名字有生理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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