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完,池以藍離開臺,朝走廊踱去。
這是今宵設下的VIP樓層,包房私極強,保證無論裏麵發生怎樣的聲響,外麵的人都一無所知。
因此,盡管此間富麗堂皇,卻四下寂寂,無盡冷清。
在他準備回去打個招呼告辭的時候,盡頭的電梯門打開,一行人從裏麵出來。
池以藍麵不改繼續朝前,心說,巧了,都是麵孔。
海市板俱樂部老總葉正則,前幾天當著他麵搭訕顧平蕪的僑生林冠亨,沙雕耿京棋,AE板隊的張老板,以及剛剛被狂熱提到的大神級人氣手——蔣行。
蔣行,又是蔣行。
池以藍冷漠地瞇了瞇眼,試圖打量清楚正慢慢接近的那個影子。
任何行業都是個圈,當走到頂端,就會發現來來回回海市那些人。識人世故的人明白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個道理,因此更願意什麽都留一線,哪怕撕扯也不會撕破臉皮。
但池以藍並不真正屬於這個圈子。
比起為“圈人”,與大家打一片,他更想為這個圈子的主宰。
他不介意表現自己的冷淡。
所以當葉正則過來替他和蔣行、林冠亨互相介紹時,他隻是微微勾了以示意,甚至懶得出手來敷衍一二。
葉正則怕他們尷尬,打了個哈哈道:“嗐,池就這麽高冷的脾氣。”
殊不知池以藍現在臉沉冷,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下,是妒火熊熊,裏發酸。
葉正則也好久沒見到池以藍,表麵上客氣了一,邀他去包廂裏喝一杯敘敘舊。
原以為池以藍這種冷心冷肺,絕對不會想和他“敘舊”,誰知這小子居然施施然一頷首,答應了。
太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葉正則一麵納悶,一麵和他一起進了包房。
喝了一巡酒,大家才稍微放鬆些,漸漸打開了話匣子,多半是圍繞蔣行和林冠亨這兩位手。
林冠亨還未簽約做職業,很大程度是也是到家裏的約束,還在猶豫中。
蔣行是歸國新星,一時很關注,聊著聊著,蔣行就了話題的中心人。
一旁難得安靜的耿京棋終於忍不住開口,他先是抬手推了一下蔣行,而後不怕事大地看向池以藍,佯作無意道:“池六不知道,這是AE現在的王牌,好多小姑娘喜歡呢是吧?不是從前還有個千金大小姐鞍前馬後來著麽?”
耿京棋刻意頓了頓,轉頭問蔣行:“是吧?姓啥來著?姓……姓顧!”
一下子好幾個人靜了下來。林冠亨皺著眉用眼神詢問耿京棋怎麽回事,卻被無視了。
但凡蔣行這時候有一點點眼,就會察覺到氣氛驟然凝滯。
不幸的是他從始至終被蒙在鼓裏,並不知曉顧平蕪和池以藍的關係,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反駁道:“哪來的千金大小姐,別聽他說……”
葉正則下意識看了眼池以藍的臉,心道,要遭。
誰能想到關係千萬縷的幾個人會在這裏上麵?
耿京棋得知蔣行與顧平蕪的往事純粹是個意外。
他因結識好友林冠亨和板圈子有了聯絡,也算是聽了不大大小小的八卦。當知道顧平蕪和蔣行的故事時,耿京棋簡直如獲至寶。
萬年死人臉池以藍終於被他抓到了痛腳。
——他怎麽能輕易放過這隻阿克琉斯之踵呢?
刻下,耿京棋正興致盯著池以藍的臉,見對方仍是不驚不,不有點失。
“不是千金大小姐?那是什麽人?”池以藍看向蔣行,用很平靜的語氣問道。盡管他此時眉目略,甚至出一點笑紋,可無論誰看,他眼底都布滿迫人的冰寒。
蔣行心知眼前這位“池”份非凡,不敢貿貿然開口答,一時被問得怔住了。
葉正則哪裏還瞧不出是耿京棋故意搞事,連忙就要和稀泥把話頭岔過去。
卻被池以藍阻住了話頭。
明明今天這個包廂裏,他與耿京棋、林冠亨同為老小,可微微一抬手,卻有讓人不敢再講話的迫人氣勢。
“沒事,正則哥,我好奇。”池以藍上喚他哥,表卻不是那麽回事。
葉正則看到他滿臉寫著“你再敢說一句你就死了”,隻好閉上,無奈地往沙發背上一靠,讓旁邊的郎倒酒。
算了算了,讓他們鬧去吧。
蔣行到這會兒也終於覺出哪裏不對勁了,有點窘迫地笑了笑,斟酌道:“就是普通的小孩喜歡板吧。”
“那一定是很喜歡了。”池以藍聽得很認真似的,又問,“聽說蔣先生有一張板是一直隨帶著的,明明已經壞得不能用了,但每次比賽還是會拿著。”
蔣行聽他是普通聊天的樣子,放鬆下來,點頭說是。
“那張板子算是……我的板啟蒙吧。對我來說有種不一樣的意義,可能我有點迷信,我覺得它像我的護符的,池先生見笑了。”
池以藍搖頭說沒有,過了會兒,又很自然地問道:“方便看一看那張板嗎?”
蔣行先是出一點遲疑,接著問:“照片行嗎?板子我擱在車上了。”
“當然。”池以藍很好說話地頷首。
蔣行就覺得這位池先生人也還好的,一點高門大的架子都沒有,甚至還對他的事蠻興趣的。
蔣行從手機相冊裏找出照片給池以藍看。
池以藍看得很認真,認真到蔣行有點不好意思了,才收回視線,對蔣行說謝謝,頓了頓,又補充道:“是很好的職業生涯的記憶。”
蔣行一瞬間就覺得這位池先生果然是要做板公司的人,很懂手的心,點頭認可道:“沒錯,我希它能見證我的板生涯。”
池以藍回到家已經是後半夜。
顧平蕪是個慫貨,沒有給他定門的勇氣,更別提被醉鬼吵醒後發脾氣。
一向睡得淺,聽到玄關的靜就下樓來,接著看到有個影子坐在玄關穿鞋的沙發椅上一不。
顧平蕪下來開了燈,才發現他整個人脊背直地坐在那,鞋子了一半,外套敞著,出裏麵雪白的襯衫,和領口的黑菱形領巾。
走過去,他就緩緩抬頭,用格外冷靜的眼神注視,接著用沙啞到不行的聲音說:“水。”
顧平蕪沒辦法,就先給他倒了杯水拿來,遞給他,他卻不接,隻是用眼神示意湊過來,然後就著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才搖搖頭示意不要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問:“這是喝了多?”
上的酒氣大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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