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程讓都沉默了。
他看了程謙一眼,沒有作聲,只是自顧地飲下一杯酒。
他這兩年才學著喝這些酒,有些辛辣,不過也還好,偶爾小飲一杯,倒是有幾分滋味。
程謙見他不做聲,突然笑了笑:“你也是怪我的是不是?”
程讓放下酒杯,卻道:“大兄如今糾結這些,已然是沒有意思了。”
“有時候莫要太較真,這日子才能過得安穩,不管是三姐也好,六姐也罷,我們這輩子也都會將你當長兄,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是了,不管程姝也好,程也罷,他們這些弟弟妹妹,這輩子也都會將他當作兄長,他沒有十全十的好,但也沒有對他們不好。
他認為對的,他會幫他們,他認為不對的,就不會幫他們,如此而已。
“不過有句話,母親說的也有道理,你既然選擇了置事外,那就一直置事外好了,不管是對方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你可以不贊同,但就不要開口了。”
蕭氏心中有恨,要報復楊潤珍,作為兒,沒有幫報仇已經是有些對不起了,做了什麼,外人可以指責的不是,但作為兒卻是不能。
“我只是不想犯下錯,這事到底是不彩,還......”還有些惡毒。
對孩子下手,委實是太過了一些。
程讓道:“你不是孩子了,所以對于你的看法,你的行事,我們雖然有不滿,但你有你的立場,我們如今也坦然接。”
“同樣呢,母親呢,更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老糊涂了,有的立場,的所求所愿,我們不能將自己的意愿強加給你,你也不能將你的意愿強加給母親,認為母親是錯。”
“母親,可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在看來,這是在復仇,梁家那兩個孩子,是楊小娘的脈,既承因果,遭到牽連,那也是應得,一切皆是楊小娘種下的惡因,結下的惡果。”
程謙皺眉:“難道就任由母親如此,這一次是慶幸,兩個孩子被找了回來,若是下一回......”
程讓攤手:“你瞧,事又要繞回來了,你若是害怕母親做的太過了,你就自己去為母親做啊,你若是以你的方式,平息了母親的怨恨,還不傷及無辜,那一切不是皆大歡喜。”
“你要孝義兩全,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程謙猶豫:“可是我...那等陷害他人之事,豈是君子所為。”
別人做他覺得過分,讓他做他有覺得不是君子所為,依照他的看法,最好是就此讓事翻篇,過去的都過去。
程讓無語:“你讀書讀傻了,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說,跟你說也沒用,反正這種事,就是不能指你,我啊,回頭去找六妹去,看怎麼說。”
“那是你六姐。”
“行吧,六姐,不必在意這點細節。”程讓無所謂地了剛剛摘下來的一顆柿子,
“不過我丑話也說在前頭了,這一次母親的事,確實是做的過分了,我呢,會和六姐商量好好整治楊潤珍,一定讓母親滿意了,然后讓這恩怨過去。”
“至于你呢,抱著你的‘君子’‘仁義’,不肯出力也就罷了,但若是你敢攪合了事,我們可不會放過你。”
不出力也就罷了,若是敢搗,給自家人捅刀子,那打死他也不冤了。
程謙張了張,有些頭疼:“事都過去那麼久了,就讓它過去了,難道就不行嗎,非要報復,弄出這些是非來。”
程讓聞言都有些生氣了,他用柿子敲桌子:“你看你,又說這些蠢話!”
“事能不能過去,不是你一個外人說了算的!”
“你不曾吃過那些苦,過那些罪,怎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說什麼‘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能不能過去,得看母親,得看三姐,們才是害之人。”
“你慷慨,你大度,你自己的事你不計較,可以,但你也不能慷他人之慨,替別人大度寬容啊!”
程讓覺得程謙的腦子有大病,和他說道理簡直是說不通,他都說得這麼簡單明了了,為什麼他還在糾結,還想著希這些事就這樣過去了。
“這樣吧,你試試過三妹的日子,你能堅持一年,不,一個月,你能堅持一個月下來,我就去勸服六姐,甚至勸服母親,讓們不再想著報復楊小娘他們,你覺得如何?”
程謙眨了眨眼,有些不信:“你這話真的假的?”
程讓笑得出八顆牙齒,眼底的笑意耐人尋味,甚至還有森森冷意:“自然是真的,大兄,如何,你敢不敢?”
說罷,程讓還未等程謙同意,便抬手讓下人打一盆水來:“先來伺候我洗腳吧。”
程謙呆滯了:“洗腳?”
程讓理所當然:“是啊,你忘了我們查到的東西了,錢氏原本是母親的洗腳婢,心中怨恨母親讓做那麼低下的活計,便存了心辱三姐,讓三姐伺候,給洗腳。”
“你想啊,這高高在上的侯府嫡,竟然伺候洗腳,被踩腳腳下,這是多麼的快意啊!”
“你先來給我洗一個月的腳吧,洗完了之后,你再自問,若是這樣的日子,你過了十幾年,你會不會原諒罪魁禍首,會不會還認為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不過洗腳不過是其中一件欺辱人的事罷了,三姐所之苦,這一件哪里有十分之一啊!”
程讓說到這里,便盯著程謙,又點他,“我雖不能同,但卻心痛過的苦,故而縱然有時候很煩也很蠢,但想想過的苦,錯過的教養,又忍不住寬容,對有耐心一些,也從來不認為那些往事能過去。”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正在這時候,隨侍端來了一盆溫水。
程讓點了點下,對程謙道:“來吧,大兄,你這輩子都沒伺候過人洗腳吧,今兒個你弟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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