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氏會做表面功夫,至外在上李輕嬋依然是個金貴小姐,馮意也抓不著的把柄。
后來他給李輕嬋出了個主意,就是裝病。
做繼室的,最懼人家說苛待先夫人的子了。李輕嬋好好的,要碾折磨,可李輕嬋若是莫名病了,就該害怕了。
李輕嬋哪里會裝病,再說李家后宅完全在荀氏的掌控之下,大夫又怎會幫說假話?
思來想去,最后想法子從鄉下赤腳大夫那弄來些會致腹痛的草藥,磨了藥藏著。
說是腹痛,結果李輕嬋服用了之后才發現是心口痛,心口如撕裂般疼痛難忍,讓連呼痛都喊不出來。
荀氏果然慌了,李佲致也心了,尋了滿城的大夫給看病。
不管是真還是假意,李輕嬋之后的日子確實好了許多,丫鬟下人也收斂了起來。
只是那藥服用之后太過痛苦,每每發作起來都像把人心掏出來撕扯一般,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痛也得忍著。
這一忍就是三年,整個姑蘇城都知道知府家的小姐有心疾,弱不堪,需要心照顧。
李輕嬋只盼著早日出嫁,嫁到一良人家,好停了這折磨人的藥,可哪知李佲致竟想將嫁到荀氏的娘家去,還是荀翰那種拈花惹草的人。
“說話啊!”馮夢皎催著應聲。
李輕嬋收回思緒,點頭嗡聲道:“到了京城就不吃了,就說京城大夫厲害,把我的病治好了。”
“這才對!”
倆說了沒一會兒,孫嬤嬤就回來了,急慌慌跑進來,見到馮夢皎忙停住,問了聲好,笑道:“馮姑娘是特意來給我家小姐送行的嗎?”
馮夢皎此行就是為了教訓荀翰,再給李輕嬋送信的,冷著臉道:“不然我還能是做什麼的?若不是我臨時去姑蘇看阿嬋,都不知道要去京城求醫。你們府上怎麼不派人去泰州說一聲?”
孫嬤嬤抹了把跑出來的汗水,賠笑道:“不是我家老爺夫人不去告知,實在是小姐病越來越重,拖不得……”
“得了,你也不必說了。既然拖不得那就盡快啟程,秋重,須得趕在霜降之前抵達京城。”
孫嬤嬤點頭,馮夢皎又忽然想起似的,問:“不是說你家夫人的侄子送阿嬋去京城嗎?怎麼我來了這麼久都沒見著他人?他就是這麼照顧阿嬋的?”
“他……表爺他……”孫嬤嬤語塞,荀翰剛被送至醫館,人還昏迷不醒,雖沒有生命危險,但十天半月肯定是無法上路的。
馮夢皎毫不客氣,厲聲道:“吞吞吐吐什麼,不會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孫嬤嬤心里打了個突,想起荀氏近年來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名聲,一咬牙道:“表爺他突發急癥須得回去醫治,不能送小姐了。”
馮夢皎嗤笑一聲,“也罷,他不去就算了,反正我爹派了人手過來。李夫人這麼關懷阿嬋,一定不會不許的吧?”
孫嬤嬤出笑來,“當然不會,能有馮府的人護小姐周全,夫人肯定是放一百個心。”
又寒暄幾句,孫嬤嬤找了借口離開,差人將荀翰抬回姑蘇去,又讓人給荀氏送了口信,這才重新啟程。
人影漸遠,李輕嬋眨著酸的雙目,出神地看向前方。
道兩旁草木蒼郁,偶有不知名的野花映眼簾,又緩緩向后移去,而前方的路遙遠不見終點,不知通向何方又何時才能停下。
依著窗棱看了半晌,隨著馬車的顛簸慢慢昏睡了過去。
夢里也是若飛蓬,茫茫不知所向。
第3章 世子
越靠近京城,李輕嬋越是心慌,在進城前起了熱。
病了好啊,病了就不用想那麼多了,病了想做什麼都。
小時候每次生病了,想要什麼李佲致都能給找來,馮嫻更是一刻不離開。
馮嫻沒了之后,再生病,李佲致就會嚴厲訓斥丫鬟下人,荀氏也收斂著不敢背后捅刀子。
現在病了也好,等見了平公主,說不定一心就為自己做主了。
李輕嬋靠著床頭胡思想,越想心中越是酸脹,一個沒忍住,眼淚啪嗒落進了捧著的藥碗里。
幸好秋云在理被褥沒看見,垂下眼,端起濃黑的藥飲了起來,對這苦的味道早已習以為常,眼睛都不眨就咽了下去。
喝完了藥,輕聲道:“舅舅說我小時候見過平公主。”因為生病嗓音沙啞,發聲輕且低。
“那就更好啦,公主肯定會愿意為小姐做主的。”秋云高興。
可李輕嬋蹙起了眉。
起了熱,雙頰紅,半躺在床上,看著弱無力,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
好一會兒才悶聲道:“可是我不記得了,我那時候才三歲多……”
馮意說小時候都是喊平公主姨母的,可李輕嬋是真的不記得,甚至對平公主的長相都沒有毫印象。
既怕平公主不肯見,又怕平公主真的見了問一些往事。
秋云安道:“舅老爺既然這麼說了,那平公主肯定是很喜歡小姐的。”
李輕嬋低著頭沒說話了。
太早的事記不得,但是記得以前馮嫻點著腦門說小時候淘氣,不僅淘氣,還十分霸道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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