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臨時掉頭，秦嘉定去了董澤給的地址，小區進不去外來車，秦嘉定剛到門口，就看到一筆西裝的董澤站在馬路邊，看樣子像是等候多時。

兩人頭，秦嘉定把手機遞過去，先聲道:“你什麼時候能改掉隨扔東西的臭病？心再大點，哪天尾都能忘記帶。”

董澤接過自己的手機，出聲回:“誰知道我才走屁大會兒功夫，婚禮散了，我姐死活不跟我說為什麼，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秦嘉定抿著好看的瓣，沒有想回答的意思，董澤蹙起濃的眉，“咝…你跟我還玩兒什麼三緘其口啊？”

秦嘉定道:“這是你姐的私，想告訴你，自然會跟你說，不到我個外人多。”

董澤知道秦嘉定什麼脾氣，他不想說的話，閻王爺來了都撬不開，他自顧道:“你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出來，肯定是馮啟堯那兒出了什麼問題，我姐本來就不想跟他結婚，是他拿他媽胃癌早期，磨泡求我姐先辦場婚禮，他但凡不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我姐都不可能從婚禮現場跑回來。”

秦嘉定一聽就秒懂:“你姐欠他多大的人？”

董澤微微垂著視線道:“我姐跟我不是親姐弟，我媽當年是產科副主任，我姐剛出生就被人扔在醫院，父母跑了，一檢查說是肺有病，要花不錢，還未必能治好，我爸媽辦了領養手續，又把我姐治好了。”

“我爸做服裝的，我姐高二那年，服裝廠被人惡意放火，我爸接到通知進去救火，沒出來，不上貨要給買家賠償，有人私下跟我家通風報信，說有可能是誰做的，那陣兒我媽本沒力一個人應付這麼多事兒，我姐就辦了休學，一邊跟公司協商買家賠償，一邊到跑找兇手，要給我爸報仇，馮啟堯跟我姐怎麼認識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家在夜城還算有點兒勢力，拖拖拉拉好幾年，到底把坑我爸的人給找到了，又花了大的功夫給判了刑，本以為日子剛好點兒，我媽隔年又生病去世了，我爸出事兒那年我才十二，我姐也才十七，馮啟堯心里想什麼，我們都知道，我姐覺得欠他的。”

秦嘉定跟董澤室友三年，天出雙對，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打游戲，董澤家又是夜城本地的，有時候放假都會一起出去玩兒，由于兩人并不雷同卻又統一稱作‘巨帥’的臉，夜大人稱402，402是他們寢室的門牌號，像是某種黑話，提到402就知道說的是秦嘉定和董澤。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關系很好，但只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他們并不清楚對方的家來歷，好像男生之間的友誼并不需要這一關。

董澤說的平靜，秦嘉定臉上也沒有任何吃驚或者憐憫:“我只能說你姐不跟他結婚是對的，歸，人歸人。”

董澤道:“我跟我姐也聊過類似的話，我知道我姐不喜歡他，我恨不能替我姐跟他結婚。”

“嗤…”秦嘉定難得一見的被逗得發笑。

董澤義正言辭:“我認真的，我要是個的，不會比我姐長得差。”

秦嘉定:“但你人品未必有你姐好。”

董澤:“那倒是，我姐就是人太好了，我媽去世之前跟說過，把公司賣了，錢自己留一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這麼年輕，沒必要守著這個家過一輩子，也就是這個大傻子，借錢都要給我爸的公司撐起來，明明想學畫設計，結果大學都不上了，一邊養家一邊照顧我。”

秦嘉定:“都過去了。”

董澤:“我姐也說過這句話，都過去了。”

兩人在樓下聊了一會兒，董澤手機響，他接通:“到了到了，我剛接到他，我們這就上去。”

電話掛斷，董澤說:“我姐親自下廚謝你，這兩年可不輕易下廚，答應我，一定要表現的你很喜歡。”

秦嘉定:“先去買點東西。”

董澤:“買什麼？”

秦嘉定:“你見過兩手空空去別人家里的嗎？”

董澤:“嗐，跟我還客氣什麼，家里就我跟我姐兩個人。”

有些話就是無心才人，之前董澤說了那麼多，秦嘉定面無表，因為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但董澤說‘家里就我跟我姐兩個人’，這種最直白的描述，忽然會讓人有種同的心疼。

十分鐘后，董澤打開房門，“姐。”

“來了。”董妍很快從里面出來，換下婚紗，穿著最簡單的t恤牛仔，臉上的妝也沒了，長發盤在頭頂，看起來跟夜大里的學生一樣，跟秦嘉定一年前見到的樣子，也一樣。

董妍揚起角，熱招呼:“快進來。”

門口放著兩雙男士拖鞋，秦嘉定和董澤換好，董澤手里拎著袋子，“我說了讓他不要買東西，他非要買。”

董妍說:“你這麼客氣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本來我也要下去接你的，還有兩個菜沒做完。”

秦嘉定道:“你們不要客氣。”

董澤看不慣，“都別客氣了好嗎？我單方面宣布，都不是外人，以后我姐就是你姐，我好基友就是你弟。”

董妍瞥了眼董澤:“就你臉皮厚。”

秦嘉定:“很中肯。”

董澤是個話癆，秦嘉定也不懂為什麼校對他的評價會是活潑開朗，打從進門開始，他一會兒:“姐，我先去洗個澡。”

一會兒:“姐，我浴巾呢？”

“姐，你手機充電借我用用。”

董妍一邊嫌他磨嘰一邊幫他拿東西，秦嘉定無意間瞥見客廳茶幾上的大果盤和飯廳餐桌上的一大桌子菜，恍惚間覺得這姐弟倆都沒長心，今天什麼日子，難道只是招待朋友來家里做客嗎？今天不是董妍結婚的日子嗎？

雖說新郎很渣，但新娘這副這完全沒影響的狀態，不得不說，也是個狠人。

秦嘉定片刻走神，董妍已經笑著來到他面前:“不好意思啊，董澤就這樣，回家什麼都找不到。”

秦嘉定說:“他在學校也這樣。”

董妍立馬道:“你煩死他了吧？”

秦嘉定回:“是有點。”

董妍一臉失的表，“那你比我好點兒，我真的很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