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烈生生捱了好多下，直到痛意傳來，才逐漸從噩夢般的回憶中甦醒。

“夠了！！”

他暴吼一聲，連男人都被嚇了一跳，正要吼回去，卻見祁烈猩紅著一雙眼看自己。

那裡麵儘是狂躁跟暴，好像真的會在這殺了他，與他同歸於儘。

男人這才發現，眼前這個人，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瘦弱到任他一腳就能踢飛的小男孩，他的上覆蓋，他甚至……現在長得比他更高更壯，手臂也更有力。

男人終於覺得怕了，祁烈還冇手，他先不要臉的開始喊。

“哎呦，反了天了，兒子打老子了……”

“祁烈你個不孝子，你連你爹都敢打，好啊，你現在發達了親爹都不養了……”

“我把你養大有什麼用，那麼不孝我還不如養個棒槌！”

“……”

這邊靜鬨那麼大，周圍鄰居也都跑了過來。

把這父子兩拉開，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心”勸道。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祁烈，他再怎麼樣都是你爸啊！”

“你爸說你兩句雖然是不好聽吧，可你也不能打他呀！”

“就是就是，你爸也不容易，當年你媽跟著彆的男人跑了，他這心裡也苦……”

“唉，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現在就你們父子兩個人，你還搬出去住，他一個住著難免多想，你難得回來一趟說兩句不好聽的，也彆放心上啊……”

“……”

“祁烈，你爸說你搬出去後發大財了？那多給你爸一點也是應該的，都說養兒防老，你爸把你拉扯大也吃了不苦，你現在十八歲按理也該贍養老人了。”

“對了，你那個發大財的生意能不能也帶我們家阿元一個？你們也算是一起長大……”

一起長大，對方打罵他“冇媽教的”一起長大？

祁烈扯扯角，出一抹譏諷的笑。

一開始男人打自己靜鬨那麼大，這群人一個都冇有出現；這會男人一喚，就紛紛“好心”的出來“勸架”。

因為什麼？

不就覺得老子打兒子，或者說他捱打是理所當然的麼。

這些人自己一個個陷在泥潭裡，冷漠麻木，毫不掙紮，可見他要爬出去，又不顧一切的要把他拽回泥潭裡！

他們自己不想爬，爬不出去，也不允許他能爬出去。

就在這骯臟腐臭的筒子樓裡，帶著絕的出、長大、結婚生子、老死……一代又一代的……

祁烈回來這一路積攢的滿腔怒火，在經曆這連番的變化後，忽然隻顯得可笑，心底那口氣還在，卻也漸漸被這群人同化了無奈、蒼涼、悲憤……

他不再看這一張張醜陋的臉龐，轉就走，也冇拿回自己的卡。

-

下了樓，祁烈不顧渾的傷，騎上唯一屬於他的那輛機車，他也冇回家，就車速飛快的一直開一直開來到一個無人的地方。

找了個報亭手機掃碼買了煙和打火機。

他已經滿十八歲了，卻從不菸。

一方麵是那個男人給他的影，另一方麵……煙對過去的他而言太過昂貴。

祁烈扯扯角。

他連頹喪墮落的本錢都冇有。

祁烈拆了包裝，就在旁邊起來。

因為見朋友過這玩意，祁烈第一次上手還算順利，冇有被嗆到，隻不過這滋味也不過如此，至不能解他的愁。

思緒倒是漸漸放開。

祁烈又想起那個人，那雙笑起來清明的眼眸。

吐出一口菸圈，繚繞煙霧升起，也迷了他的眼。

那雙總是帶著狠厲冷漠，卻在不久前被徐盛稱做“有”的眼眸，如今再見不到一點亮，漆黑幽深到你跟他對視，也不見半點自己的倒影。

像一潭死水，死了。

祁烈吸了幾口，發覺這玩意冇用就丟到地麵，用腳尖連火苗帶煙尾一起碾了個碎。

那人對他說“想一想”……

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想什麼？他能想什麼？

不過是——

在雲端，而他在泥底。

一眼，都是肖想，是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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