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夜寒涼,格外貪眼前溫暖。
薄暖趴在他懷裏沒抬頭,想起過往,又了圈住他腰的手臂,溫聲說:“把我從河裏救了上來。”
左殿聞言愣了愣:“你掉河裏了,你怎麽會掉河裏?”
場麵定格了幾秒。
薄暖抬頭,對上他無措的眉眼,了,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沉默使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左殿沒有催促,隻是不停地挲著的腦袋。
像是汲取了足夠的能量,薄暖再次抬眼,輕聲說:“我自己走進去的。”
著腦袋的手突然頓在那裏。
似乎不太明白,什麽“自己走進去”?
左殿結緩慢地了下,想要開口,努力了幾次,卻本發不出聲音。
開始不控地抖。
明明在懷裏,他卻覺得寒意從腳底鑽,連冷風,都像夾雜著冰塊。
“都是過去的事了,”薄暖鬆開他,轉趴在橋上,也不打算再瞞他,“高三快結束的時候,學校論壇上,突然就多了許多我和一個男老師的照片”
“嗯……鬧得大的,有一天那個老師的老婆就找到學校來了,說我勾引老公,破壞他們婚姻。”
事發酵的很快,鬧得越來越大。
連學校外麵的牆壁上,都寫滿了關於的汙言穢語。
照片被好事的人打印出來,散到學校的各。
校方怕影響到學生們的高考,生生把這事了下去。
當時臨近高考,整個人快要崩潰。
昔日玩得好的同學,像躲避瘟神一樣躲著。
不敢再去學校,每天躲在房間裏看書、寫作業。
“去學校填誌願那天回來,就有點扛不住了......”
同學們的指指點點,還有不喜歡的誌願,一樁樁一件件,得不過氣。
回家的時候,路過旁邊的河流,聽著嘩嘩的流水聲,就很想跳下去。
記得那天,天很熱,河兩岸是高大的柳樹,上麵的知了,吵破天地嘶鳴。
走到河邊,聞到河水帶著泥腥的味道,想到絕的人生,突然間,不再留這個世界。
當河水一點點漫過的腳、小、大、腰,覺到了輕鬆。
覺到了解。
直到路過的譚水,把拖了上來。
聽到這,左殿線抿直,像被冰凍的雕塑,周遭一切都在這刻遠離,唯剩眼前姑娘的背影,還有的那句“不再留這個世界”。
可是,那個時候,他明明在。
他還在百穀鎮。
“薄暖,”他聲音低啞,話說得極其艱難,“為什麽不告訴我?”
薄暖輕描淡寫道:“後來都解決了。”
不過,也是大學快要開學的時候了。
薄煦找了他的同學,是個計算機高手,證實了那些照片,是合的。
人為的,故意栽贓陷害。
至今沒有找到是誰做的。
後來就離開了宿水。
很再回去了。
左殿像是失去了擁有緒的能力,隻餘寂沉如水的雙眸與抿直線的薄。
許久,他大腦一片空白,隻是不斷重複:“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們當時雖然不能經常見麵,但信息是會發的。
這麽大的事,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
“我手機後來被媽媽沒收了。”薄暖輕聲說。
“為什麽?”
薄暖頓了兩秒,憋了句:“耽誤學習。”
騙子!
左殿不信。
那陣子,他怕耽誤學習,也因為兩人約定好了,生生地忍了好幾個月,不敢去看,也不敢給發信息。
如果他知道,能來陪陪,是不是這一切就會有所不同?
“是我不好。”左殿喃喃低語。
後來,他們兩人再見麵,就是薄暖回到百穀鎮,對他講了那些絕決的話。
然後兩人決裂,再也沒見過。
“我沒怪你,”薄暖聲音很輕,“你當時在準備詞曲大賽,也很忙的。”
因為那件事,與高中時所有的同學都斷絕了來往。
也因為那件事,結識了譚水。
-
兩人回了家,到二樓時,薄暖扯住左殿的角,自從聽了那些話,男人始終一臉平靜,卻讓覺不安。
左殿停住,眼皮耷拉下來,手用力了下的腦袋:“不是說幫我帶蛋糕?”
薄暖還沒說出口的話被堵了回去。
頓了兩秒,抬眼,聲音很輕:“我沒怪你。”
所以,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那天譚水把拖上來後,陪著在河邊坐了很久。
久到的頭發和服都被烈日曬幹。
譚水說:“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一定會有人為你的離去而傷心,哪怕為了這個未知的人,你都不能這麽做。”
陡然清醒。
的命,是譚水救的。
但生活下來的勇氣,卻是那個年給的。
懷揣著想要見他的衝,安好地活了下去。
隻有活著,才有希。
-
左殿把送回房間,幫把門關上,而後回了自己房間。
臥室很黑,沒有開燈,他關上門,突然泄了所有力氣,倚在門上,慢慢落。
房間裏約能聽見隔壁水流的聲音。
是薄暖在洗澡。
左殿曲著單膝,中指在膝蓋上不停挲,仿佛沒有盡頭,安靜地坐了許久。
直到隔壁水流停止,他手指驀地僵住,腦海裏反反複複的是那句“照片不堪目,被散到學校各,連外麵牆壁都刻滿了罵我的話。”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在那段暗沉的歲月,孤單一人,被無數人——
踐踏。
-
薄暖洗完澡,吹幹頭發,吹風機一直拿在手裏,著窗外的夜景,有些出神。
房間裏安靜的過分,仿若能聽見空氣在耳邊流。
輕輕吐了一口氣。
放下吹風機,拿著杯子出去接水,門剛拉開,就被嚇到後退。
左殿穿著黑睡,坐在門外,可憐地屈著膝蓋,見出來,聲音低沉:“我一個人睡不著。”
整棟別墅都有暖氣,但為了通風,這邊的客廳窗戶都是打開的,門外很冷。
左殿上是件黑短袖,下是條黑五分睡,
著胳膊和小。
薄暖半蹲著,手他的手臂,冰涼一片,不知坐了多久。
抿了抿,提道:“那你先進來,再凍生病了。”
像是在等著的這句話,男人毫不客氣地起,徑直進了房間,扔下一句:“多倒點,我也喝。”
“......”
停頓片刻。
薄暖開始懷疑他是故意的,故意穿了夏天的睡,故意大半夜跑門口坐著。
拿著杯子接滿水,走進房間時,男人已經非常自覺地跑到床上,並且,嚴嚴實實地蓋好了被子。
覺有點懵,薄暖站在床前,無語地看他:“你杯子呢?”
“我用你的,”左殿扯了扯角,吊兒郎當道,“我不嫌你。”
“......”
他憑什麽老覺得他不嫌別人,就是在恩賜別人?
薄暖鼓了鼓臉頰,想把他趕走。
“快喝啊,”左殿把被子往脖子下麵拉,整個人擺出一副極其舒適的樣子,催促著,“我還等著呢。”
想到他晚上的怪異,薄暖準備忍氣吞聲,把杯子遞過去:“我喝過了,全是你的。”
“哦,”左殿從被窩裏出手,慢條斯理把杯子接過去,一口氣喝,又大爺一樣把杯子遞回來,格外欠揍地說了句,“分明是給我準備的,還非得我說出不嫌棄才願意給。”
“......”
男人上帶著水漬,像是沒看到越來越黑的臉,又補了句:“這姑娘,子怎麽就這麽別扭呢。”
“......”薄暖把杯子放回原位,麵無表地看他,“你給我回你自己房間。”
“我不。”左殿往裏麵了,態度格外蠻橫。
薄暖忍了忍,學著他的樣子,慢吞吞道:“你喝了那麽多水——”
等他專注地看過來,薄暖眨眨眼,輕描淡寫道:“——我主要怕你尿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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