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未能控制住緒,臉上的驚愕被面對他的使臣看得一清二楚。
呼延玉鬢邊微汗,若早知道一開始去的房間,是卿卿在的房間,他說什麼也不會將大皇子引進去。
稍稍調息,呼延玉轉面向眾人,抱拳道:
“還請諸公看在我呼延家的面子上,先行離去,此事錯在我西戎,在下必定好好同大夏致歉,妥善置。”
大夏的丑事,西戎來兜底,誰還敢不自量力往前?
有使臣幫忙周旋:“早聞西戎民風奔放,雖不合禮法,卻是你我愿,大家都散了吧。”
笑話看不,眾人懶懶轉,卻在此時,又有一聲響起。
“玉公子所說西戎風俗,我怎麼不曾聽過?——諸公留步。”
鑼鼓再響、好戲繼續,眾人不得,紛紛止步。
來人是西戎大皇子。
怎麼會是大皇子?
呼延玉耳邊嗡鳴,大皇子在這里,那里面呢?
想到西戎人對攝政王的憎惡,十有八九是大皇子先前進去認出王妃,又退出來,尋了個低賤的奴才丟進去。
卿卿那般要強之人,出了這種事,日后該怎麼活下去?
西戎大皇子穿越人群,走到墨承影邊,面向眾人道:
“我西戎雖奔放,卻也不是那種不顧綱常倫理之輩,既是下人不懂事,污了天朝圣地,還請諸公為我見證,今日我便替父汗,清理門戶,也好向天可汗請罪。”
他右手握拳往肩上一點,彎腰致意,轉瞬便命人往房間里去。
“等等。”
墨承影往臺階上一步,雙手后背,帶著些質問的語氣道:
“大皇子未能約束好下人,在我王府撒野,連累我王府名聲,此刻又不顧賓客份,無視本王,帶人強闖,這是闖我府門,還是意有所指、別有用心?”
他這話是將府門提升到國門的高度。
西戎的侍衛立時便不敢了。
“天可汗這是何意?”大皇子微笑道,“在下并非是要強闖,而是要將那對無恥之輩拉出來,向天可汗致歉。”
“先侮辱后道歉,這便是你們西戎的誠意?”
墨承影來回踱步,阻止眾人的意圖明顯,“本王瞧著,你這是在踐踏大夏的尊嚴。”
人群不知誰開口,“月宛小國的歉意尚值兩千良駒,西戎強盛,致歉只有空口白話麼?”
大皇子太想看墨承影被踩在腳下,主提出上貢萬金。
墨承影不為所,“大夏地域遼闊、產富,豈會貪圖你區區萬金?”
面前這道門是大夏的遮門。
萬金不足以打開這道門。
北狄王左右也不吃虧,拱火道:“兩千良駒是月宛半年國庫收益,西戎冒犯在先,然后致歉,說也得出個五萬金吧?”
萬金有千兩,五萬金便是五十萬兩,這不是小數目。
另有使臣暗示:“若真是西戎的人,在這里行腌臜事,五萬金平天可汗怒氣,不虧。”
不是西戎人,就不必出。
大皇子明白這個道理,他現在有些猶豫。
呼延玉生怕沈雁歸名聲有損,抓時機勸阻:
“攝政王明顯是不想追究,大皇子何必兒送這五萬金?若要鬧大,豈非連累西戎百姓?不如就這樣算了。”
算了?
當年大將軍王棄械投降,墨承影可曾算了?
他提著大將軍王的頭顱,著父汗下跪,將西戎面踩在腳下的時候,可想過算了?
今日他的王妃與人茍合,如此良機,想讓自己算了?
大皇子妃另一位婢附耳來,說西戎使團的人全都清點過了,全都在,朝大皇子點頭。
算不了!
大皇子放心大膽開嗓,“好!就五萬金。”
看客起哄。
墨承影皂靴點地,眾人噤聲。
“金銀倒是其次,聽說西戎東邊疏勒城水草茂。”
大皇子警惕道:“天可汗的意思是……”
“月宛兩千良駒過來,本王怕慢怠寶馬,想借疏勒城用幾年。”
借城?
上次要馬的時候,說大夏糧草吃不完,今兒卻要借城養馬了?
說得好聽。
大皇子沒有應聲。
墨承影繼續,將話說清道明,“西戎在大夏行污穢之事,愿每年上貢五萬金、借疏勒城百年,請求本王原諒,在座諸位皆是見證,大皇子若要抵賴,便是西戎不誠于世,屆時,天下諸國皆可伐之。”
打仗需要師出有名,皆可伐之實在太人了。
聽清此話的汗王、和著急看后續的使臣,紛紛附和。
大皇子繼疏勒城之后,再添一驚:“每年?”
“左右里頭也是西戎的人,呼延公子已經認下,本王本就不想計較。”墨承影將手一抬,大度道,“大皇子不愿致歉,本王也不強求。”
一句不計較,便是西戎欠了大夏。
來日大夏心來,這便是出征的理由。
人群中不乏議論之聲,小小的聲音暗說攝政王百般阻撓、甚至耍賴,無非是心虛。
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大皇子聽到。
大家都不信王妃被赤抬出來,攝政王還能有臉要這五萬金、那一座城。
此事無本萬利。
西戎大皇子一顆心再三搖,再瞧呼延玉那著急的樣子。
萬國宴上呼延玉就明顯表現出對王妃的賊心,他也百般阻撓,更加說明里面是王妃。
大皇子竹在,“西戎有錯西戎認。”
墨承影的腳步驟然停下。
二人當眾三擊掌。
大丈夫一言九鼎,墨承影轉面向墻壁。
呼延玉從不對墨承影抱希,卻沒想到大皇子會為了一時意氣,答應每年這麼大數額的進貢。
還搭了一座城。
他想阻止,奈何手著實有限,一個大皇子便足以將他攔下。
房中未曾掌燈,四名侍衛索。
眾人再次屏息以待。
很快里面的人便被裹著被子抬出來。
為大家所悉的、王妃的聲音于夜中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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