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他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
雖然這麼說,但燭火映照著年的臉,照亮了他紅得像是天邊云霞的俊臉,他眸中卻分明無半點不悅,而全是細微的笑意與亮意,一貫冷清得宛如白玉的臉上,因為過于紅,而添了三分艷。
不過這樣一來,陸喚心頭的那些低沉的緒卻完全是一掃而了。
他看向側,嘗試著略微得寸進尺一些,對他的鬼神道:“你既占了我的便宜,便要答應我一件事。”
宿溪心滿意足地收手,拍了一下桌子,意思是:什麼事?
陸喚抿了抿,竭力裝作只是隨口一提,道:“日后,不要再突然消失。”
他提出要求之后,便渾繃。
但那人卻飛快地同意了,拽了拽他的左手,意味著“好。”
陸喚心中陡然升騰起狂喜,但他竭力按捺,又約定道:“日后你來時——”
他視線落到桌案上的梨花種子,想到了一個主意,飛快地道:“日后你來時,放一片梨花花瓣在我手心,你離開時,將花瓣從我手中拿走,可否?”
屏幕外的宿溪看著崽崽的要求,雖然很想嘆他的聰明,可是,等等,怎麼突然和崽崽發展上下線必須打招呼的網友關系了?不是在玩游戲嗎?!
宿溪有點風中凌。但還是拽了拽崽崽的左手,表達“好。”
這樣也好,以后上下線都說一下,崽崽就不會枯等了。
約定完這些,陸喚臉上神顯而易見地更加鮮亮,他又趕一腦兒地問了許多事,問宿溪沒變鬼之前的家在何,宿溪沒辦法回答,只能說是很遠的地方。崽崽還問了許多別的事,宿溪雖然都給不出什麼的回答,但是全都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他聊天。
崽崽似乎并不介意得到了多訊息,而是在努力地,在腦海中試圖構建出的音容相貌和形。
……
此前陸喚從未想過能得到這麼多信息,而現在,雖然不到對方,但是無論如何,比之前只能單方面字條通時要好上太多。
陸喚立在窗前,著漆黑的夜空,此生有史以來第一回 ,眸子璀璨如星,他仿佛長途跋涉干至極的人,終于獲得了一汪清泉,心靈得到熨帖。
不過,陸喚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他遲疑著道:“你今日是何時來的,我傍晚時坐在屋門口……你也看到了嗎?”
左手被盤了一下。
陸喚:“…………”
他登時上涌,臉漲紅!
所以說,自己失魂落魄坐在門口,以為對方再也不會來了,全都被看到了?而他方才還寫字條,口是心非地說他這幾日并未著急,說他并不在意,也全都被對方看到了——?!
還有,“那些木雕——”
陸喚未曾說出口,但是想想也能知道,他每日雕刻那些小玩意兒送給對方,卻在字條上說是自己在街市上隨手撿的,這些對方必定也全都知道了!陸喚臉上的紅頓時四散,令他脖子都染上一片紅暈。
屏幕外的宿溪看著崽崽無措地垂下眼睫,心跳急促,整個跟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一樣,差點被樂壞了。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誰讓崽崽之前那麼口是心非!
陸喚又想到此時此刻,自己臉紅,那人也能看得到,他心中頓時更急,急忙快走幾步,走到一邊去,把臉狠狠一,道:“你且先轉過頭去。”
宿溪哈哈笑著勾了勾他手指頭,表示自己轉過頭去了,但屏幕外仍然笑呵呵地盯著崽崽看。
小小一只團子促狹到無路可逃,站在墻角努力臉,讓自個兒冷靜下來,嗚嗚嗚可死了!
……
過了好半晌,陸喚才稍稍冷靜下來,他竭力忘記剛才發生的事,竭力鎮定,裝作若無其事。
他回過去,走到桌案前,拿起第一個盒子里的梨花樹,道:“你既然贈與我這些梨花樹的種子,我便在這里和農莊那邊都種下一些,你和我一塊兒出門種嗎?”
他眼里有些期待,畢竟,從未與那人一同做過什麼事。
宿溪拉了拉崽崽的小小左手,表示同意。
陸喚便推開門去,特意稍稍等了一下,像是等鬼神跟著他一塊兒出來后,才掩上了柴門。
他走到先前挖開,準備等春天到來,弄魚塘的那一小塊土地那里,拿起鏟子蹲下去,開始將梨花樹的種子埋進去。
宿溪就看著小小人在那里種樹。
但現在和先前不一樣,先前雖然也是看著崽崽做事,可是不能和他通,怕突然有什麼東西飛起來,嚇到他。
但是現在——宿溪也拿起墻角的水桶,水桶憑空飛起,往崽崽種好的地方倒了一些。這樣一來,宿溪的參與就更強烈了。
而陸喚抿著,眼睛亮晶晶,角忍不住上揚。
他總是一人吃飯睡覺,一人挑水砍柴,做所有的事,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邊會多出一個人陪伴他。
雖然這人是鬼神,看不見不著,但是他知道那人在便夠了。
種好了樹,還差最后一個埋土的過程,天上忽然細細屑屑地下起了小雪。
這雪越下越大,慢慢變鵝大雪。
陸喚對側解釋道:“這應當是燕國最后一場雪了,可惜京城下雪,北地卻是干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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