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又拐到駟院,西配房已亮起小燈,叩了叩門。
裏頭傳來懶洋洋的聲音,“門沒鎖。”
藥進去,長長出了口氣,發現屋裏不十分冷。
“我不傻,這屋裏有炕我才住這屋的,燒過了,所以暖。”
他枕著頭,“謝謝你送來的被子和吃的。”
“你是哪宮的小太監?”藥站在門邊。
房頂隻比高出不多,個子高點的男人大約就會蹭到頭頂了。
“你又是哪宮多管閑事的小宮?”
“明天你還來看嘉妃嗎?要來能帶點好的嗎?”他說話的樣子像兩人相識多年。
藥氣笑了,看著他,“你要吃什麽?”
他拿了張單子,藥接過去細看。
手上一頓,宣紙上一筆漂亮的簪花小楷,列了長長一串菜名。
“嗬,好大氣派,伺候過主子吃宴席是吧,見識的不。”將紙放進懷裏,“我做不出來。”
轉要走,“等下!”
年不好意思地說,“那麻煩姐姐順道的話,給我帶個糖糕吧,這裏吃不到甜東西。”
“這個倒做得到。”藥也不知為什麽,還喜歡這小孩。
走了沒多遠,聽到後傳來喊聲,有人在自己。
是如意從長樂殿追出來,跑得氣籲籲,“姐姐回去,皇上要你回去,一會兒一起走。”
藥聽到又要去麵對嘉妃,頭皮發麻。
又不得不跟著如意,如意隻要不在宮裏,很輕鬆自在。
立刻恢複了十幾歲該有的模樣走起路一蹦一跳。
“宮們都回去了嗎?”藥問。
“還沒,不過一會兒會讓回的。”如意停住腳回頭看著藥笑嘻嘻說,“娘娘是個心的,不會故意害人。”
那意思是要害了人,都是不小心?藥心中畫了個問號。
藥被皇上寢殿,一萬個不願意。
進了殿,隻見嘉妃依偎在皇上懷中,皇上來時穿著蒼藍常服,此時外麵的袍子已去了,衫淩。
他單手摟著嘉妃,嘉妃一隻雪白手臂出來勾著皇上脖頸。
“藥,把朕帶來的小狗牽進來給嘉妃瞧瞧。”
“是。奴婢想請旨,天又開始降雪可否外頭搜了一天的太監宮們回來?”
皇上低頭看了看懷中若無骨的玉人兒道,“回來吧,每人賞銀二兩,都辛苦了,一人領一壺黃酒。”
藥傳了旨,再將籠中隻月餘大的小白狗牽出來。
把掌大的狗兒抱在懷中走到殿中。
嘉妃的眼睛盯在藥的狗兒上,麵孔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小球哼哼唧唧十分惹人疼,藥了幾下將狗兒抱到帳前,手遞過去。
皇上接過狗兒,舉起來掌大的小東西對嘉妃笑道,“你看看可不可,是不是比你前一隻更好玩兒。”
嘉妃直子,藥這才瞧見的表,嚇得退後一步。
嘉妃麵孔變得十分兇狠,單手抓過那隻狗,下了床,高舉起來將狗用力向下一摔。
狗子太小,側躺在地上,四肢幾下,口鼻出,就不了。
藥還沒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不明白嘉妃到底哪筋搭錯了,發的什麽脾氣。
嘉妃卻回頭撲到皇上懷裏。
嗚嗚泣得上不來氣,“皇上,妾一生隻能一個人,誰也取代不了,也一樣一輩子隻養珍珠,你們都當妾是喜新厭舊的貨,妾不是妾不是!”
“把這條傻狗拿走!我不想看到。”
又哭又鬧,眼淚弄了皇上脖子。
“皇上。”一下停止哭泣,睜大眼睛看著皇上,“你會不會煩了蘭兒,再也不來了?”
“沒了你的恩寵,蘭兒活著做什麽,蘭兒就是為了皇上而在這活死人墓裏堅持著呀。”
藥起了一皮疙瘩。
不過皇上似乎很用,用力一拉將嘉妃拉到懷中,抱著。
“說什麽傻話,朕說寵你一生就寵你一生。”
“藥,把狗扔出去吧。”
“不喜歡就算了,朕知道你是專之人,心中隻有朕一人。”
算起來,嘉妃、皇後、貴妃都是最早伺候皇上的妃嬪。
嘉妃態與做派看起來比皇後與貴妃年輕的多。
像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藥覺自己與相較也老許多。
量單薄得像沒發育,眼神清澈含怯。
麵白如玉,上不點胭脂也是的,手腳都較常人要小一圈。
很,特別在昏黃的燭影下,得不像真人。
紅著眼圈含著淚,用怯生生的目看著男人時,鐵打的漢子也會馬上繳械。
皇上在這裏大約最能會到當皇帝的快樂。
所以願意什麽都順著來。
藥來了幾次,人兒穿各種服,次次不同,次次得不重樣。
皇上不來時,鬱鬱寡歡,皇上來了便能逗得開懷大笑。
從長樂宮出來,藥小心跟著皇上,皇上心很放鬆,問藥,“你說一隻小狗,能跑哪去?”
“這麽冷的天,人都差點凍死,何況一隻那麽小的狗,不定凍在哪塊雪地下麵了,開化就能看到了吧。”
藥話中有話說,很希皇上關懷一下差點凍死的小太監,能約束一下嘉妃,對下人寬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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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話說不出口,嘉妃最絕的一點就是讓人沒法準確描述的“錯”。
做錯什麽了,奴才去幫主子找狗,主子沒有打罵奴才,找到有賞,找不到也不罰。
奴才自己沒用,凍得幾乎死掉,和做主子的有什麽關係?
總之,照看嘉妃已了藥最頭皮發的差事。
這天從長樂宮回,皇上就病了,這次寒癥來勢洶洶,皇上起了高熱。
含元殿跪了一殿太醫,院正為皇上把脈,說是邪寒,調養十天半月就會好。
他擬了方子,等太醫們走後,皇後獨自在含遠殿前殿召了藥過來。
邪寒就奇了,各殿炭盆都燒得足夠。
皇上含元殿燒地龍,溫暖如春,不可能冒了邪寒。
藥跪下磕頭,皇後沒讓起,隻得低頭跪在地上。
半天,皇後問,“你現在是皇上最信任的宮,他最近可曾去過奇怪地方?”
藥老實道,“皇上最近隻在書房午歇,晚上大約批折子到戌亥接便回含元殿,離開書房皇上去哪裏,奴婢實在不知不敢說。”
“皇宮東南角反了天似的,你真不知?”
“聽聞哪位娘娘的狗丟了,和奴婢無幹,奴婢沒多打聽。”
“貴妃……”
藥馬上打斷,“貴妃娘娘一切安好。”
皇後起向殿外走,藥跟在後頭。
出了門走出老遠才敢說話,“貴妃喝了坐胎藥,奈何皇上一直未去過紫蘭殿。”
“必須要先懷上龍胎嗎?”
“那藥可難喝得,沒懷上子嗣,貴妃怎麽肯信我,每每人存了藥渣,曬幹保存。若非小心,現在奴婢與奴婢姐妹可能已領了鴆酒。”
“還存下藥渣?”
“正是呢娘娘。”藥小聲回稟。
這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能拖延時間的對策。
“可真是謹慎,都有了一個兒子了還這般明。本宮以為寬了心會鬆懈下來……”
“皇上又遇了奇寒,這又得十天半月。”
皇後隻得作罷,“那就再等等吧,你好好心差事。”
“是。”
皇上點了藥的名侍奉,這是個累得不得了的活。
與含元殿的一幫小太監一起值,每三個時辰換一班。
皇上不適,睡不了長覺。
一會兒一人,事繁瑣,一天下來也很疲勞。
藥去膳房要了點心茶水,分發給含元殿來不及用飯的小太監。
大家都道藥。
吃著茶點想起問要糖糕的小太監,幾天沒見,倒想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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