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江南來信

    明明……之前還是沒有的。

    姬無鹽抬著的手緩緩落下，輕輕覆於對方被打理地一不茍的發頂，隻覺五味雜陳。吸了吸鼻子，輕聲喚著，“兄長……我、我……我是不是很差勁？”

    聲音裏，明顯帶了哽咽的音調。

    上楚一下就慌了。他本來隻是鬧著玩的，沒想到小姑娘突然這樣“煽”，連忙了腦袋手忙腳地哄著，“哎、哎……怎麽了這是？我就是說說的，怎麽還真格了？咱們家的小丫頭那麽好、那麽厲害，誰敢說差勁？嗯？”

    小姑娘癟癟，看著上楚的腦袋，“可是……之前沒有白頭發的……”

    上楚的腦袋，笑著解釋，“就是前陣子忙了些，沒時間睡覺，這不，就長了幾白發，本想著拔掉的，隻是想了想又覺得算了，左右年紀也不小了，有幾也正常。瞧把你給張的。”

    姬無鹽側目看他，神複雜卻沒有說話。

    “姑娘。”慶山從外頭進來，見著上楚有些意外，又道了句，“主子……潭州那邊來信，給姑娘的。”

    腦袋上被打了一下，很輕。

    自是百集。

    潭州？那便是父親或者母親寫的，上楚擺擺手，示意慶山直接給姬無鹽，轉首才問，“你寫信回去了？”

    姬無鹽接了信，信是父親寫來的，一邊拆著一邊頷首，“陳家野心太大，攀附了皇家還要去古家一腳，若是旁的事便也罷了，偏偏是聯姻。聯姻便也罷了，偏偏是古厝……我便請父親先去使些絆子，免得他們以為古厝是個好說話的就能由著他們圓扁的。”

    雙手捧著茶杯，指尖無意識摳著杯壁，喃喃低語，“祖母不喜歡燕京城，為了我才千裏迢迢來的，陳老的也不適合在這裏過冬，我昨晚瞧著他走路有些變扭，寂風爬他的時候他將寂風抱在了另一條上，想來到底是未曾完全康複，此冬季冷，也不利於康複。大家為了我在這裏守著、陪著、掛心著，如今又遇到了這勞什子的疫病，我、我……想來我是真的極差勁的。”

    可驟然抬頭時，才發現華發已生。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八.一八

    上楚隻覺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古家那樣的爛攤子他都能快刀斬麻地收拾妥帖，常年陪著這小公主吃喝玩樂，古家那幫老家夥愣是一個屁不敢多放，由著古家的實際掌權人遊手好閑地自貶份當人姑娘的隨從……就這樣的手段，古厝是個好說話的？嗬……要他說，這次的婚事也古怪，指不定古厝那小子就是以為餌，謀什麽大舉呢！

    上楚端著茶杯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發現涼了，隨手潑到了院子裏，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有一搭沒一搭地這麽抿著，隨口說著，“你問也沒問古厝自己的意思，也該是娶妻的年紀了，人家興許樂意著呢！你這隨隨便便就棒打鴛鴦的，不合適。”

    此話甚有道理。

    和上楚之間太悉了，一起長大的兄妹，悉到自認為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對方哪邊眉更高幾分，於是便愈發鮮會仔細觀察對方眼角是不是多了幾條細紋、頭發裏是不是摻雜了幾白發——歲月帶來的變化被鑲嵌進每一個毫無所覺的細枝末節裏，彼此隻覺得對方還是當年模樣，也永遠都是當年模樣。

    但上楚卻仍然覺得，就憑古家老爺子那點兒隻知道開枝散葉的花花腸子，想要囚羽翼早已滿的古厝還真有點異想天開。古厝那小子……憋大招呢！也隻有小姑娘真的覺得古厝是個好說話到任由別人你圓扁的人，他也懶得提醒，隨口問道，“父親信中寫什麽了？”

    上楚到底是舍不得打重了，打了之後又了，小丫頭和他不一樣，總不肯好好梳頭，一簪子輕輕挽著，起來鬆鬆的很是舒服。他懶懶笑道，“外祖母是來看外孫婿的，目前為止雖然不舍得你，但對這個外孫婿還是很滿意的，何況多年未見的老友在這裏，們這個年紀說句不好聽的，已經是見一麵一麵的，這次回去之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今次多見見，也算是無憾。陳老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心結在這裏也算是解開了，還收獲了一個半路來的便宜徒弟，聽說那些不好傳授給沈歆的，他也已經有了決定好的接班人……”

    姬無鹽一邊看信，一邊側目瞥他，那眼神跟看傻子似的，“若他自己樂意著，古家那老東西何必囚著他，若他未曾被囚，怎麽可能自從回了古家之後就跟石沉大海了一般杳無音訊？”

    古厝是個好說話的？

    “哦……”姬無鹽隨手將看完的信遞了過去，才淡淡說道，“說是將陳家的藥材生意給截了，還用了一些你的人手，喬裝山匪，半道就把人家的藥材給劫持了，如今盡數送去了雲州給陳老了。”

    上楚匆匆掃過，洋洋灑灑三頁紙，前麵兩頁都在轉達父親自己以及家裏人對小寧的思念、擔憂以及舐犢之，最後一頁上半段寥寥數筆帶過正經容，最後又裹腳布一般地問這個好、問那個好，甚至連王嬤嬤都問了，隻……沒問到他兒子上。

    “就這囉裏囉嗦的習慣還是和往日一般無二，隻是這劫人藥材發橫財的習慣，比起往日作風明顯兇狠了不。”他如此評價，擱下手中信紙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