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蔘郭氏原本是留著將來等兒媳生產的時候再拿出來用，平時連鬚都不捨得用。

咬了咬下，狠心切下大半截人蔘，拿去切片熬湯，端進西院。

“蔘湯來了！”

唐距離老太太最近，自然地出手：“我來喂吧。”

現在老太太死死抓住唐的袖子不放，這件事兒的確只有來辦最合適。

郭氏沒有猶豫，將蔘湯遞給：“小心燙。”

唐接過蔘湯，趁人不備的時候，指尖一抖，撒了點兒靈泉水進去。

秦鎮山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拖住老太太的後背，唐一勺一勺地喂老太太喝參湯。

屋裡其他人都盯著老太太。

可能是看在唐的面子上，老太太格外聽話，讓張，就張，讓喝湯，就喝湯。

不一會兒，一碗蔘湯就被喝完了。

老太太的牙齦不流了，氣也好轉了許多，蒼白的臉甚至還浮現出紅暈，顯得格外紅潤。

見狀，衆人非但沒有放鬆，心反而更沉重了。

這分明是迴返照的模樣。

秦鎮山一下子就崩潰了，哭著喊道：“娘！！”

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他，目格外和藹：“大郎啊，你哭什麼呢？”

秦鎮山活了大半輩子，從小到大老太太從沒對他出如此和藹的笑容。

一直都是強勢而又霸道的，孩子做錯事要罰，孩子做對了卻不會有任何獎勵，因爲在看來，做對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第一次，笑得如此溫和，眼睛裡全是慈祥。

秦鎮山落下眼淚：“娘，您別走，兒子捨不得您！”

老太太巍巍地擡起手，了下他的腦袋，溫聲說道：“別難過，人終有一死，我能活到這把歲數，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了，以後你要跟你媳婦兒好好相，是個好媳婦兒。”

聽到這話，郭氏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老太太這兩年腦子不清楚，總是稀裡糊塗的，但這兩年發生的事，現在全都記得。

三個兒媳之中，大兒媳，但卻是三人中對最上心的。

秦穆扭頭對兩個弟弟說道：“你們去把二伯和三伯來吧。”

“嗯。”

秦容和秦朗離開西院，去南院和北院人。

二房的人都睡著了，猛然得知老太太快不行了，全都被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地穿上服鞋子，就飛快地朝西院跑去。

三房的人沒睡。

主要是因爲衛氏，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將睡中的秦鎮海醒來，把自己剛纔做的事全告訴了他。

秦鎮海被氣得睡意全消，一覺就踹在衛氏的口。

“你個蠢貨！我是讓你悄悄地去查，你居然敢把老太太綁起來？！再怎麼說也是我親孃啊！”

衛氏怕得不行，顧不上疼，一骨碌地爬起來，抱住他的哭道：“我現在怎麼辦啊？要是被老大知道我綁了老太太，他肯定會把我趕出秦家的！咱們夫妻多年，我對你是掏心掏肺，你一定要幫幫我！”

秦鎮海恨不得將這個蠢人一掌拍死。

可再蠢，終究還是他的媳婦兒。

就算看在孩子們的份上，他也不可能休了。

秦鎮海沉著臉：“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

兩人鬧的靜不小，很快就把北院裡的其他人也給驚醒了，大家紛紛起牀來看，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秦容來了。

同時還帶來了秦老太太快要不行的消息。

一聽這話，衛氏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我是綁了一下……”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鎮海給死死捂住。

蠢人胡說報道些什麼東西啊？！

秦容像是沒有聽到衛氏說的話，傳達完消息之後，就轉離開了。

等三房的人匆匆忙忙趕到西院時，大夫已經到了。

大夫給老太太檢查了一下，神很是凝重：“老太太現在的況很不容樂觀，我給幾服藥，勉強能給拖延幾天，你們還是趁早準備後事吧。”

這話讓屋裡所有人都變了臉。

秦鎮山紅著眼眶哀求：“您再想想辦法，只要能治好我娘，無論花多錢都沒關係。”

大夫搖頭嘆道：“我是大夫，不是閻王，我只能治病，不能起死回生。”

送走大夫之後，秦鎮山寸步不離地守在牀邊，秦鎮河跟秦鎮海也變得老實了許多。有孩子不聽話吵鬧，被他們狠揍了一頓，嚇得孩子們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再鬧。

家裡的氣氛陡然間變得沉重起來。

接下來秦家把鎮上稍微有點名氣的大夫都請了一遍，幾乎每個大夫都表示無能爲力。

唐每天給老太太熬藥，悄悄往裡面加靈泉水。

起初還有效果的，老太太只要喝完藥，神就會變得很好。

可後來次數多了，效果也就漸漸變弱了。

如今即便是唐加大靈泉水的用量，老太太喝完之後依舊是非常虛弱，的思緒又變得混起來，拉著唐的手，說了許多沒頭沒尾的話。

其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說得累了，老太太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過了許久也不見醒來。

唐喊了好幾聲都沒有迴應。

到了夜裡，秦老太太不聲不響地走了。

上房傳出秦家人悲慼的哭聲。

秦穆連夜去鎮上的棺材鋪，買了一副棺材。

接下來就是接連七日的喪事。

全家人披麻戴孝，秦容寫信給遠在南方的秦烈，將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告訴他，若他有空，請儘快趕回來奔喪。

信被送出去之後，就如同石沉大海，渺無迴音。

秦鎮越很快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對秦羽說道：“你收拾一下，等下我陪你去鎮上。”

即便秦羽腳不利索，但祖母去世這種大事，他也得去奔喪。

這是孝道。

父子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將家裡的事託付給玄青和里正幫忙照料，兩人乘坐牛車到了鎮上。

秦容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父親和四郎來了，趕忙迎上來：“快進來吧。”

秦鎮越卻道：“你們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爹……”

秦鎮越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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