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口花瓶在手中消失，青嫵約聽到了呲溜呲溜噸噸噸的聲音。

角輕不可見的了下，一直與紅霧中那雙大眼珠子對視，眼睛一眨不眨。

等那噸噸噸的聲音結束后，那大眼珠子就筋似的左眼睜右眼閉，眼珠子上下左右轉，一聲長長的‘嘶——’后，紅霧里發出一聲：

“就是這個味兒！爽~”

青嫵：“……”

眼前那大眼珠子又繼續左眼右眼間歇閉合，這紅霧也像是白天黑夜回切換似的，不由想到傳說中的古神燭九的描述：

——睜眼為晝，閉眼為夜。

剛進這紅霧時，極晝的都不進來，這大眼珠子一出現，紅霧里就亮了。

至今現在，這晝夜閃爍的鬼都要瞎眼。

青嫵不免想到域外的極晝極夜，可以說，這混之地，只有極晝極夜的出現維持著一種‘規律和定律’。

也就是說，域外的極晝極夜很大可能是因為紅霧里這頭貪吃財龍的緣故。

唯有在極夜時分，才能進巫族之地。

青嫵一開始進來時，一武德充沛，準備不服就干。

但現在嘛……

沒準不用手呢？

思索間，那大眼珠子的死靜又來了，有龐然大探出了紅霧。

青嫵也終于看清了這位上古大神的廬山真面目。

紅霧中蜿蜒盤踞的是一座巨大骨山，準確說，是沒了鱗甲的蛇骨，骨山游弋間，上方是一個巨大的人頭。

燭九，人面蛇。

那張人臉生的雌雄莫辨，生的倒是極，只是右側臉頰的顴骨凋零，已出白骨和牙床。

雖是如此，整張臉依舊帶著一種崩壞般的絕秾凄艷。

就是那左右眼筋般的時睜時閉，與間歇斗讓這張臉顯出了幾分清澈的智障。

——還要！

——還要！！

——不夠不夠！

青嫵瞇眼笑著，開口道：“沒了，被你喝了。”

燭龍雙眼停下了筋，齊齊睜開，豎瞳直勾勾盯著，那悚然的危機再度將青嫵鎖定。

“你上有鬼酒的氣味，你就是鬼酒，我可以吃掉你。”

殺機已然迫近，青嫵覺上都在沸騰，竟是要離掌控，破而出。

這等痛楚只讓眉梢抖了抖，開口依舊從容不迫：“現在吃了我，以后可就沒得吃咯哦。”

破的速度停下，但青嫵還是覺有什麼從鼻子里流了出來。

嗯，是鼻。

剛準備吸一吸，就見那珠懸空，對面的燭九張開，分叉的長舌一卷，將珠卷進。

青嫵：“……”

一個上古大神，吃個東西整得和癩蛤蟆吐舌頭似的。

鼻都不放過，早知道來域外前就該讓蒼溟給這廝尿一壺存著。

看看這廝是不是連尿也不放過。

剎剎陛下表面淡定的一批，但差點被干尸鬼這筆賬，還是記小本本上了。

青嫵循循善：“留下我，大神就有源源不斷的鬼酒，無窮無盡也。大神這般聰明，肯定會做出明智選擇。”

燭九豎瞳盯著，仿佛在思考。

青嫵琢磨著這死長蟲的腦子都是空的，也不知在哪兒裝模作樣裝啥睿智。

燭九：“你的鬼告訴我，你居心叵測、鬼話連篇、口腹劍。丑八怪，你在算計我。”

青嫵額頭上青筋冒了冒。

丑、八、怪？

直視燭龍之眼。

所以，這雙眼其實是瞎的嗎？

“怎麼能說是算計呢，我是想與大神做一筆易。”青嫵笑容‘和善’：“易若，我保證大神不但有鬼酒，還有源源不斷的巫酒。”

燭龍的瞳孔由了幾分，雌雄莫辨的臉上出幾分回憶之：“巫族？”

他視線落在青嫵上，忽然湊近低嗅：

“你上有巫族的味，你剛殺了巫族嗎？”燭龍自言自語般喃喃著，忽然，他又用力嗅聞了幾下，把青嫵從上到下聞了個遍。

青嫵眸微，臉上虛偽的笑容落了下去，輕了下脖子，握著判筆的手逐漸收。

嗯，后悔了，果然還是武力鎮比較干脆。

與這頭腦干缺失貪財貪吃死長蟲果然沒啥好說的，干就完事。

燭龍忽然停下嗅聞，道：“你上為什麼有霜霜的氣息？”

青嫵翻騰出的殺意被‘霜霜’這名字強行干了回去，眼角微：“誰？”

“我的霜霜。”燭龍蒙著翳的豎瞳盯著，好像又在回憶：“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了，你上有的氣味，你是不是見過？”

青嫵生出一個猜測，神微妙的反問：“凌霜神將？”

“你果然認識霜霜。”

燭龍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出笑容，一剎間，他仿佛從未死去，就連右臉顴骨出的白骨都顯得沒那麼可怖了。

“霜霜在何？為何不來見我了？”

“不，說話向來算數，定是那些沒腦子的畜生邪耽誤了的時間。”

紅霧里，燭龍的殺氣時而高漲時而低迷。

青嫵的覺越發怪異。

這死長蟲口中的霜霜，顯然是阿娘。

阿娘過去是斬魔軍的一員，在域外呆了許久，只是……阿娘怎會與這條長蟲有集？

來域外前，也沒聽阿娘說過啊。

青嫵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阿娘與燭龍或許是認識的，只是阿娘不知道燭龍的真實份。

“你與你口中的霜霜是什麼關系？”

燭龍勾笑了起來：“自是要長相守的關系，答應過要一直養我的。”

青嫵：好嘛，好的很嘛。

臉上的笑容漸濃，“早說啊，嗐，這事兒鬧得，搞了半天大神你是自家人啊。”

“你口中的霜霜，正是我阿娘呀。”

燭龍“嗯？”了聲，湊近俯視青嫵：“你是霜霜的兒？”

“如假包換。”

一比之前更猛烈的殺機鎖定青嫵，仿佛要立刻干的。

燭龍雌雄莫辨的臉上出了殘忍的笑容：“所以霜霜不來找我，是因為有丈夫？小丑八怪，你爹是誰？”

青嫵：“……”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臉上出茫然又悲傷的神：“我沒爹啊。”

“不過阿娘說過要給我和哥哥找個爹爹的，沒爹的孩子像草啊，總是被人欺負。”

“大神，難道你就是阿娘給我和哥哥找的爹嗎？”

燭龍那雙死龍眼震了震。

殺機如水般退去。

他聲音竟是結了起來：“我、我、我是你……你爹？霜霜真說過要讓我給你當爹嗎？”

青嫵眨眼：“難道是我認錯了？你不是阿娘給我和哥哥找的爹？”

燭龍：“我是！”

必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