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電影,你要一起嗎?”劉婕問。
回來這半年一直在忙,很久沒有出過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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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半,環海公路。
陳昭掌著方向盤,偶爾瞥一眼視鏡,劉婕抱了杯冰沙,低著頭,不喝也不。
“喃喃?”
劉婕抬頭,指了指自己腦袋,“好曬啊。”
剛才一直向南行駛,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向西,正對西斜的落日,晃得睜不開眼睛。
“把遮板放下。在你頭頂。”
劉婕放下遮板,終于可以睜開眼睛,“好像快到了。”
導航顯示距離目的地還有三公里。
上午一直很困,經歷中午心的起伏,劉婕現在反而清醒。
吸了口冰,看向窗外。
道路兩旁種植許多溫帶灌木,葉片蔥郁,被鍍了層金邊。
陳昭側是海岸線,劉婕捧著冰沙扭頭,海面平闊,直接天際,波粼粼。
汽車影院位于衛城市轄區,靠近海邊的營地。
天仿佛就在眼前變幻,西山的薄霞暗淡下來,只剩灰藍碎雨云,重重疊疊濃淡有致。
今天天熱,這地方人不多,太下山后才陸續有汽車進場,陳昭將車停到觀影區中間靠后的位置。
“有水麼?”汽車輕微轟鳴的發機停下來,陳昭摘掉墨鏡,扭頭問劉婕。
“好像沒有欸。”劉婕手邊只有剩下小半杯葡萄冰沙,四下看了看,發現車旁就有自販賣機,“你等一下......”
劉婕索自己的安全帶,陳昭扣住的手腕,一愣,陳昭探過來,喝了口手里的化水的冰沙。
驚訝茫然,眨了眨眼睛。
“太了。”陳昭坦然,怕不樂意,又補充,“只喝了一口。”
怕小氣嗎,才不是小氣。
“旁邊有自販賣機,我去給你買水。”
手腕還在陳昭手里,劉婕嘗試掙。
陳昭不笑時,渾散發生人勿進的氣息,跟對他職業的刻板印象相符。
但他笑起來就有氣,把孩逗到臉紅還能利落的壞勁。
他低笑一聲,松開。
劉婕推開車門,快步沖下去,這輛車地盤高,趔趄半步,站穩后走向販賣機。
純凈水只有農夫山泉一種,劉婕拿了四瓶,發現角落里有盒裝的東西,以為是零食,湊近了才發現是安|全套。
劉婕大窘,后撤一步,抱著幾瓶水跑回車上。
電影幕布在放廣告,陳昭抬手調車載收音機,劉婕抱著水,手里還有一杯冰沙,不方便上車,將水放座位上。收音機接收到頻道信號,響起廣告臺詞。陳昭將拎起兩瓶放到置箱。
劉婕上車時陳昭看了一眼,擰純凈水的時候繼續看,好像臉上很彩似的。
劉婕爬上座位,懷疑自己是不是臉紅了,蓋彌彰地用手扇風,“外面好熱。”
“是嗎。”陳昭順手調了中控臺某個按鈕。
劉婕彎腰拿出下午打包的晚餐和零食,鼓鼓囊囊一大包,放到自己上。
出風口吹冷風,額前的碎發。
“你的晚餐。”劉婕分給他一份蛋飯。
陳昭接過,拆包裝時順便問:“心好點了?”
“好多了。”劉婕說,“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大言不慚,跟下午委屈到哼哼唧唧的人判若兩人。
上次淋雨也是這樣,因為家里的事紅了眼眶,但等店里開業,就一切如常,陳昭拆開筷子,“你還看得開。”
“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了傷疤忘了疼。”劉婕嘟囔,拿筷子拌飯。
許多事在這里只有片刻的疼痛,過后很快就能被接納。畢竟前方還有無數挑戰。
晚上的電影是侯孝賢的《風塵》,一部很有東方氣質的電影,含蓄,緩慢,四留白,帶著淡淡的欣悅與愁緒。
侯孝賢用許多組安靜的鏡頭記錄了一隅鄉土,在氣質上臺灣與衛城相差許多,然而畢竟都是鄉村,劉婕對其中許多細節慨頗多。
陳昭在一旁坐著,偶爾跟聊幾句劇。
“阿遠臉好紅。”劉婕輕聲。
據說有些人天生缺某種酶,酒后容易臉紅。
陳昭看一眼,“你也是。”
劉婕看了看手里的RIO,“真的嗎?我以為這個度數低一點。”
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鏡頭里的小臉白里,“哪有很紅。”
“這個比啤酒度數高。”陳昭說,“悠著點喝。”
“這樣一瓶不會醉的。”劉婕說。
《風塵》這部電影可以算是初故事,青梅竹馬的主角阿遠和阿云漸行漸遠,最終分道揚鑣。
劉婕嘆氣,陳昭問為什麼,“青梅竹馬啊,又是初......”
總是憾作結。
陳昭沒有立即接話。劉婕以為這個話題作結。 好一會兒,聽見陳昭淡聲說:“初對你來說這麼深刻。”
“算深刻嗎。”劉婕喃喃。
“可能有一點吧。”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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