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連忙答:“是是是,我們再看看。”
老太醫拿了藥箱,走到魏歧面前:“到底是閣老高看了我,我便說不過來,這下倒真是獻丑了。”
魏祁道:“陳老愿意來看一眼,才是高看了我,我代岳家謝過老太醫。”
老太醫嘆一口氣,要出門。
宋銘連忙道:“寒舍備了酒水,還請了那翠云樓的花容姑娘來獻曲,此時應該就在路上了,看診事小,老太醫大老遠跑一趟,好歹喝幾杯再走。”
老太醫卻是搖頭:“我是好這兩口,但無功不祿,這酒我是喝不下去,就先告退了。”說完又看向魏祁道:“閣老得罪,得罪。”
魏祁說:“陳老這是何必,我知您早斷出結果,不愿來,這酒水是人,不是診金。”
老太醫卻也十分堅決,“別的不多說,就勞煩你讓人送我一趟。”
魏祁無奈一笑:“也罷,先帝就曾說誰也拗不過陳老頭,連先帝也拗不過,我更拗不過,我送陳老。”
老太醫捋著胡須笑,似乎還頗得意自己的“執拗”。
魏祁與宋銘一起去送老太醫出門,宋胭走到宋然旁道:“哥哥,太醫說還能再找風科大夫看,我回去了便幫你打聽。”
宋然搖頭:“不要白費功夫了,大夫看得還麼,當初便看不了,現在過了這麼久,又怎麼就能看了?白日做夢罷了。”
“哥哥……”
“你們出去吧,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宋胭無奈,羅氏又在一旁垂淚,知道哥哥見了母親的淚水只會更難,只好聽哥哥的,帶了母親出去。
兩人走到園中,宋胭勸母親:“我們找找大夫,老太醫不是也說會替我們看看麼,他認識的大夫多,也許真能尋到這樣的人。”
羅氏搖頭:“我自然明白,老太醫只是隨口說說,給幾分希,若他有把握,便不會拒了這酒席,連飯也不愿吃一頓,他是真知道沒有治的可能。”
宋胭說不出話來。
羅氏抹著眼淚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謝你家夫君,要不是看了天大的面子,人家堂堂院正怎麼可能跑到我們家來,也激你們替他折騰,今日你們便在家中吃頓飯,玩一玩再走。”
兩人正說著,柳姨娘牽著安兒過來了,見了二人,掐起嗓子道:“喲,姑回來了呢,我就見廚房里殺豬宰羊的,比過年還熱鬧。”
語氣帶著尖酸,宋胭與羅氏心都不好,知不懷好意,一時沒回話。
柳姨娘卻不甘心,繼續道:“上個月安兒要個玩伴,好說歹說,太太說家中拮據,不肯花幾兩銀子去買個小回來,這個月,今日辦一場酒席,明日辦一場酒席,不知花了多銀子進去,還特地花閑錢去請姑娘過來彈曲呢,合著安兒不是宋家的人,太太的姑娘和兒子才是姓宋的。”
說著了安兒頭上的汗:“這麼大熱的天,竟令娘將孩子抱到街去,請了太醫來又怎麼樣,癱了就是癱了,我看太太便死了這條心,多也著些安兒,以后養老送終還得靠著他。”
話音落,宋胭上前,一掌扇在柳姨娘臉上。
柳姨娘被打得發懵,捂著臉,宋胭冷聲道:“姨娘,你如今好大的氣焰。”
“我家夫君雖算個三品大員,但好歹是家中姑爺,不會說什麼,陳老太醫是圣上近臣,誰敢怠慢?莫說花十幾兩銀子進去,就是花一百兩又如何?得到你來評說?
“我哥哥在一日,他便是家中嫡長子,是宋家未來當家人,你說養老送終靠著安兒,是說我哥哥死了嗎?”
這番話,條理清晰又威勢赫赫,柳姨娘被問得啞口無言,捂著臉半晌不吭聲。
魏祁與宋然從房中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魏祁與宋銘送完老太醫回院中就遇到老太爺旁仆人,問宋然看診的事,宋銘親自去向老太爺回話,仆從先帶魏祁堂上宴席,稍作休息。
魏祁卻沒去,只讓仆從帶自己回了宋然房中,想起他必然難過,進屋與他說了兩句話,勸他席,宋然倒也看他面子,好容易答應席,到院中,卻看見宋胭扇了姨娘耳。
這是魏祁從未想到過的一幕。
宋胭的確是嫡,可姨娘是長輩,這一掌已是不孝,傳出去并不算什麼好話。
向來行事小心穩重,又怎會不知?可還是做了,這一掌,是為母親而打。
母親沒有那樣的魄力,也沒有那樣的膽量,真若是手了,柳氏去宋銘面前哭訴,宋銘多半要怪妻子跋扈,而他卻不會怪罪嫁國公府的宋胭。
柳姨娘被宋胭這一掌打得熄了氣焰,又見著魏祁那凜冽的目,捂著臉低頭道:“姑教訓得是……是我無禮了。”說完,牽著安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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