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也是這盤算,“就怕人家不肯讓。”
“咱們前頭留著打點的那些銀子并沒有使完,了不得外頭再借些,給那買主加點銀子,打著大哥的名號,不怕他不賣還給咱們,做生意的人都怕做的。”
誰知那位鎮江府人氏的買主就是不肯賣,也不怕做的。絡嫻覺得奇怪,暗中人訪查,竟查到了那狄老爺頭上。絡嫻覺得此人耳,不得細查,一查又查到原是常年租賃著池家鋪面的一個大商賈。回去和翔一說,翔找人暗里套這狄老爺的話,果然套出來背后真正的買主是池鏡。
今日早上,絡嫻回家去打發翔回江,聽見這消息,氣得半死,將翔勸暫且不要問這事的話轉頭拋閃,剛一回府便鬧到這里來和池鏡算賬。
夫妻二人也不好推到老太太頭上,池鏡索懶得分辨,舌頭在口腔里頂了下腮,了臉,笑道:“查對出來又如何?你賣我買,銀貨兩訖的事,又不是我使人強著二賣的。”
絡嫻瞪得兩眼通紅,“那時候我二嫂是急著用錢,你沒說拿出銀子來幫襯一把,反而價去買的地!”
“我為什麼要去幫襯他們?”池鏡吭吭笑兩聲,“律法上哪條哪款寫著有錢的就得接濟缺錢的?老太太那私庫里那麼些錢,二嫂怎麼當初怎麼不去問老太太借呢?”
絡嫻下氣得直打,“我也沒問你借過錢,可你要是有良心,就不該鉆空子買我二嫂的地。”
池鏡仍云淡風輕地笑著,“有便宜我為什麼不占?當時和二談買賣的,又不單是我派去的人,據我所知,另外還有三家,二最后擇定賣給我,難道不是因為我出價比那三家還要高些?”
玉趁勢道:“是啊二,總不能柿子專揀
的吧?倘或二當時是把地賣給了那三家,未必你這會也跑上門去扇人掌不?”
絡嫻見爭論不過,把子狠狠一別,道:“好,算我們倒霉。你這會又為什麼霸著不賣?”
池鏡反問:“我為什麼要賣?”
絡嫻復轉回來,“將來我二哥服役回家,他如何過日子?”
“那就不與我相干了。”池鏡笑道:“以你二哥的德,那些地遲早也要在他手里敗。何況家二房也不至于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將來他回南京,只要肯踏實,有的是賺錢的門路,怎麼偏盯著我要我讓著他?二嫂,不是我多,你也改改你這子,怎麼總想著別人都欠你的?”語畢,轉往臥房里去,喊了聲:“送客。”
外間幾個丫頭忙進來請絡嫻,絡嫻不得不走,回去房中,不得在屋里打砸東西,大哭大罵。媛姐正要往老太太屋里送東西,娘托人捎了些鄉下的熏好野意來,特地揀出些孝敬老太太。出門聽絡嫻和丫頭罵了一陣,照舊去了。
沒想到老太太的耳報神比的腳還快,剛進了屋里老太太便問:“聽見二在屋里鬧脾氣?這回又是為什麼?不是聽說二哥的事已經了結了麼?”
媛姐只得把聽到的如實說:“好像是為家二房先前賣地的事,聽的口氣,那地是給咱們家三爺使人買了去,家說三爺趁勢價,恨吃了三爺的虧。”
老太太原是幕后主使,自然不高興,越是要問:“都罵什麼呢?”
“罵三爺人面心,見利忘義,左不過是這些話——連著將三也罵了幾句,說他們夫妻蛇鼠一窩,怪道是兩口子。”
老太太自然把自己也算在里頭,額心一夾,叱道:“我還當賀兒沒了,能懂事點,誰知比先前愈發任了!我原還想著子也好了,你們那頭的事還該給去管,畢竟是正頭。眼下看來也不必了,那脾氣管得起什麼事?往后還是你來管!”
媛姐馬上磕頭謝恩,想起帶來的東西,忙丫頭抬著個大框子進來,“這是我娘才剛托人捎上來的,都是我爹和我兄弟上山去獵的,怕路上壞,都給做了熏臘。我爹娘我給老太太磕頭,說托老太太的福,家里一切都好,明年親自上來給老太太磕頭。”
老太太十分用,又各樣分些出來,“給你三送些去,往后你多給打打下手,上多半是有了,也不能單勞累。”
媛姐又丫頭抬著到玉這邊來,聽見在臥房里,便挑簾子進去,見玉正擰帕子給池鏡敷臉呢,里叨叨著,“可別腫了,明日去史家讀書,給人家看見,還當你娶了個悍婦,在家給老婆打的呢。”
池鏡仰在榻枕上握著的手好笑,“誰不知道你最是溫?”
媛姐待要默默退出去,偏給玉看見,趁勢把手從池鏡手里出來,“媛姐,進來坐。”一面推池鏡,“你到那邊去吧,金寶再給你敷一敷。”
池鏡起出去,沒有逗留,一徑出門,和永泉騎著馬一路往碼頭趕去。卻只到碼頭上那二丈高的山路上便停馬下來,站在路旁向人來人往的碼頭上了,果然尋見了翔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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