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其實不是特別理解,他外祖母和甄以平,為何如此執著想要他留在甄家,大有要將他當做接班人培養的意思。
他和甄家雖有脈之,但說到底,他姓沈,于甄家而言,終究是個外姓人而已。
“當年我父親去世時,他那個不的兄弟,也就是我小叔,在葬禮當日挑族人上門來鬧,試圖分割甄家資產。那時我還年輕,好在還有老太太勉強住了局面,但一度和我小叔鬧得很不愉快。”
甄以平知道沈寒在想什麼,緩緩道出原委,“甄家百年家族,能有今日,是幾代人夙夜辛勞殫竭慮打下來的基業,尤其到了你外祖父手里,不知付出多,才有今日甄家的盛況。老太太和我都不希甄家日后落宵小之輩手里,只可惜甄家嫡系子嗣不旺,珠珠那孩子不爭氣,蓁蓁又還小。”
甄以平有兩個兒,小兒甄蓁不過十四五歲,大兒甄珠雖早已留學歸來,但格肆意叛逆,與家里人關系鬧得極僵,這兩三年就沒回過甄家。
未來甄家的繼承人問題,是甄以平和甄家老太太不得不面對的頭等大事。
在外頭人眼里看來,甄家是京城的第一家族,家族產業俱都是關系國計民生的支柱產業,又背倚軍方,名下軍工廠實力雄厚,政商兩界的關系網更是盤錯節,早已不是純粹意義上的企業了。
但也正是因此,甄以平才更覺高不勝寒,每每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疏。
“前兩年我因為肝臟問題,住過兩個多月的院,親戚族人里那些不安分的,立刻就坐不住了。但凡我真出點什麼事,偌大家業分崩離析,怕也是眨眼間的事。”
甄以平神有些沉重,輕嘆,“甄家若是真在我手里散座一盤沙,后繼無人,那我可就是甄家的罪人,日后九泉下都無見我父親。”
這些憂慮,甄以平除了曾與老太太私下暗中聊過,從未對任何人說起,今日對沈寒,是真正推心置腹了。
沈寒反應卻甚是平靜,“其實舅舅并不止我一個外甥,不必將希全盤寄托于我。”
“你說仲錦?他那人,你不是也見過?”
甄以平搖頭,“打小被你姨媽寵壞了,子浮躁不說,平日縱聲,怎能堪當大任。”
甄以平口中的姨媽,說的是他的大妹妹、也即甄以欣的姐姐甄以書。
甄以書嫁給京城黎家公子后,育有一子一,兒子便是黎仲錦。
因著甄以書過分寵溺,黎仲錦從小被慣得不像樣,上紈绔子弟的做派不要太明顯,子也甚是跋扈,非但甄以平看不眼,就連老太太提到也皺眉,連帶著對大兒也不是很喜。
“其實別說仲錦,就是各個親戚家但凡知知底靠得住的,我和你外祖母早暗中考察一番了,就沒一個能看得上眼的。”
甄以平語氣殷殷,“要不你外祖母說你能和我們相認,是上天對甄家的厚賜。寒,真的是再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
不僅僅是沈寒本過分優秀,更因為,他是甄以欣唯一的兒子。
當年因為聯姻之事,甄以平的父親甄遠化出于為甄家長遠考慮,態度極強,不肯通融半分。
后來甄以欣逃離甄家,音訊全無,甄遠化臨死都難以釋懷,甄家老太太更是暗里不知落過多回淚。
甄家對甄以欣是有愧的,所以讓沈寒做未來甄家的繼承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對甄以欣的彌補。
“舅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于于理,我本不該拒絕。”
沈寒從容道,“不過既然您都說了,要與我做個易,顯然這筆易于我,并不合算。”
甄以平錯愕,繼而笑了,“那依你該當如何?”
“我可以留在甄家協助您,但繼承人之事,還是慎重為好。”
沈寒沉聲道,“若是甄珠愿意回甄家,且足以達到您和老太太對繼承人的要求,私以為,甄家還是給和甄蓁兩姐妹更合適。”
甄以平連連擺手,“你是沒見過珠珠,不知道的脾。不是我瞧不上自己閨,就怎麼可能達到老太太的要求?你說的這種況,絕無可能發生,指,還不如指蓁蓁。”
其實小時候甄珠也算得乖巧懂事,只是后來不知怎麼,十三四歲時開始越來越叛逆。
凡事都喜歡跟甄以平對著來,上大學如此,選專業如此,談、私生活更是如此。
幾年前留學歸來后,日無所事事,徹夜流連酒吧,喝醉了跟人胡鬧,惹出不小的靜。
老太太盛怒之下,重重責罰了,甄以平一時沒忍住,也嚴詞訓斥了甄珠一番,結果甄珠脾氣比他還大,竟是揚言要跟甄家斷絕關系,之后索連家都不再回了。
老太太氣得手腳都發抖,放出話來,說以后沒有這個孫,對甄珠算是徹底心灰意冷了。
而甄以平除了暗中派人照應著甄珠,其他的,也只能由去了。
“總要試試才知道行不行。”
沈寒倒沒有甄以平這麼悲觀,正道,“若能指,那甄家繼承人這事,舅舅便不必再對我提起,不過日后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寒絕不推辭便是。”
甄以平笑了,很爽快地點頭,“可以,便按你說的來。”
寒要是能讓甄珠改過自新,還能讓堪當大任,那他甄以平三個字,倒過來寫都沒問題。
“哥你不再休息兩天,這就要去公司了?”
桑淺淺下樓時,就見桑明朗已然吃完早餐,正在穿外套,準備出門。
“公司一堆事,等不起。”
桑明朗邊扣外套扣子邊道,“聽說沈寒已經回京城了?我看你那辭職信,可以寫了。”
桑淺淺自我安,“急啥,沒準他還會來呢。”
桑鵬程看了兒一眼,言又止,到底也沒好打擊兒。
倒是聞旭道:“沒事,他不來,我陪姐去京城找他,昨天才揍他一拳,太了.”
正說著話,傭人腳步匆匆進來:“沈先生來了。”
桑明朗神微震,探往院外看了一眼,皺眉:“還不是一個人。那人是誰?”
桑淺淺忙幾步奔到門邊,看清沈寒邊的人,頓時傻了。
甄家家主甄以平?!
他怎麼來了?
這下,連桑明朗也不用去公司了,穿上的外套,又了下來。
桑鵬程也甚是意外,忙整肅儀容,親自前去相迎。
沒辦法,甄以平的名字,在商界中那可是如雷貫耳,可而不可即的神一般的存在。
對方親自來桑家,這份面子,無論如何還是要給的。
與桑鵬程等人寒暄過,甄以平含笑看向桑淺淺:“我就說那日寒一見你,為何讓我回避,原來中間還有這等淵源。”
桑淺淺也不知沈寒到底跟甄以平都說了什麼,含糊地應了聲。
“寒將什麼都告訴我了,能娶到淺淺這樣容貌出眾醫又高明的好姑娘,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甄以平笑容很是溫和,“雖說先前寒是為了淺淺好,才刻意對淺淺的份而不提,但怎麼說都是寒做錯了事。是以今日我親自帶他上門來賠罪,還桑先生念在寒對淺淺一片癡心的份上,再給他一個機會才好。”
他笑著看向桑鵬程,“不瞞桑先生說,淺淺這麼好的姑娘,他今日要是接不回去,就連我也要罰他的。”
甄以平一番話對桑淺淺不嗇贊之詞,言語之間又極是放低姿態,平心而論,為甄家家主,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然是極難得了。
桑鵬程原本也沒打算真為難沈寒,沈寒大老遠從京城請了甄以平來,他心里那點緒說實話也散的差不多了。
當下也只是客氣道:“甄總言重了,只要淺淺愿意跟他回去,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沒話說的。”
甄以平立刻看向桑淺淺,和藹道:“那淺淺,可愿意和寒回去?”
桑淺淺:“.”
這怎麼回答。
說愿意,爸哥和聞旭估計都會覺得答應得太快了。
說不愿意,沈寒連甄以平都請來了
正踟躕間,甄以平已然笑道:“淺淺不說話,那看來,就是愿意了?你放心,等回了京城,寒若是再惹你生氣,你盡可以來找舅舅,舅舅定會為你撐腰,讓寒再不敢讓你半分委屈。”
桑淺淺:“.”
甄以平都對自稱舅舅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說什麼。
三言兩語,給足了桑家面子,還大方地給了一個承諾。
這承諾于桑淺淺而言雖無所謂,但桑鵬程毫無疑問是很吃這套的,激道:“那淺淺以后,就有勞甄總費心了。”
桑明朗和聞旭面面相覷。
所以沈寒這就,達到目的了?
替沈寒解決完問題,甄以平因著還有事,當日便回了京城。
沈寒自然是留下了,非但如此,當晚,還邀來了桑家吃晚飯。
邀請他的人,自然是桑鵬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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