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寒的態度與回復，唐伯川幾乎可以預見到。

他曾耳聞過沈寒與桑淺淺的二三事，因此也大概能猜到，除了桑淺淺，怕是沒有別的人能讓沈寒心。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表妹。

但唐伯川思來想去，還是打了這個電話。

因為甄珠這幾日的表現,的確與以往大不相同。

饒是唐伯川已然和甄珠在一起的時日不短，對的格也多有些了解。

可或許這座別墅，是甄珠母親曾經常住的地方，也或許，在這里有著太多外人無從得知的記憶。

甄珠太安靜了，安靜得異樣,異樣得讓唐伯川都多生出了幾分不安。

然而這些異樣聽在沈寒耳里,他的反應是可以預料的冷漠：“甄珠子多變，心思又多，伯川，你還是吸取教訓，不要濫用同心。”

唐伯川默然片刻，低聲道：“沈總放心，我不會再被騙了。”

掛了電話，唐伯川原本對甄珠的那點擔憂，又被凝結的堅冰層層裹住。

他的確該吸取教訓，兩次對生出憐憫，兩次都被狠狠打臉。

尤其第二次，假裝生病，說自己過敏，他被上起滿的大片紅疹嚇到，一路飛奔送去醫院。

事后唐伯川才知道，那些紅疹，都是化妝化出來的。

對孩子的那些玩意,唐伯川本一竅不通，也從未關注過,就分辨不出那是化妝的效果。

他心急如焚,擔心甄珠會出事，結果半路上，借口要去衛生間，生生從唐伯川眼皮底下逃走。

此事想起來，就讓唐伯川頗為氣悶憋火。

甄珠的確太會偽裝了，也許這幾日的異樣，又是故意做出來給他看的。

可一可二不可三。

已然被騙了兩次，唐伯川發誓，絕不會再讓騙第三次。

夜漸深，窗外月明星稀。

唐伯川突然聽到了一聲倉促的呼喊，似乎是甄珠的聲音。

他掀開被子，翻而起，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沖出門，來到甄珠的臥室，撞門而。

淡淡月照進來，甄珠好端端地平臥在床上，似乎睡得正香。

所以方才那聲，是在做夢？

既然無事，唐伯川也無心久留,正要離開。

甄珠卻突然尖銳地大了一聲,“你胡說！”

唐伯川頓住腳步，目落在甄珠上。

似乎陷了某個可怕的夢魘，雙眼閉，兩只手在空中胡揮舞，嘶聲尖：“你閉，閉！你才是浪蹄子，你才是賤貨！”

唐伯川微微蹙眉，這是被人罵了嗎？在夢里跟人吵架，還手了？

就見睡夢中的甄珠手腳打踢，沒一會兒又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說了些什麼含糊聽不清楚，卻約夾雜著兩句泣不聲的“媽媽，別走”。

唐伯川沉默兩秒，抬手開了燈：“甄珠小姐。”

猝然亮起的燈驚醒了甄珠，甄珠臉慘白地睜眼。

滿臉是淚，額頭都是冷汗，兩手地抓住被單，視線有些恍惚地飄過唐伯川。

好一會兒，才似乎清醒過來。

“你怎麼在這里？”的語氣很不好，聲音也很嘶啞。

唐伯川看一眼：“你做噩夢了。”

“我做噩夢要你跑到我房間？經過我允許了嗎？”

甄珠見唐伯川站著不說話，沒好氣道：“還不滾出去？”

唐伯川俊臉沒什麼表，一言不發地轉就走。

走了兩步，又返回來，把燈關了。

屋乍然陷昏暗，甄珠攥著被角的手下意識了。

唐伯川已然走到門口，正在順手帶門。

走廊里壁燈進來的微，隨著他這個作，也被隔絕。

在屋徹底陷黑暗時，甄珠不控制地大了一聲：“唐伯川！”

門重新被推開一道，有進來，唐伯川的形立在影里，“怎麼？”

雖然他的聲音很是冷淡，卻無端讓甄珠心里的極度不安消散些許。

吞了口口水，艱難開口：“你就這兒呆著。”

唐伯川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甄珠瞪他一眼：“我你在這待著，沒聽見？”

“剛才甄珠小姐可是我滾。”

唐伯川眉梢微挑，出幾分譏諷，“現在又我呆在這兒，我到底該聽哪一句？”

“你故意的是吧？”

甄珠沒了耐心，“趕進來！”

唐伯川沒，“甄珠小姐要是害怕，可以開著燈睡。”

“誰說我害怕？”

甄珠依舊，“怎麼著，唐伯川，我是使不你了？”

唐伯川一聲不吭，直接開了燈，拉上門走了。

甄珠氣得抓起床頭柜上的ipad，重重砸在門上。

后傳來一聲悶響，唐伯川形微頓，卻沒回頭，徑自回房了。

頭頂的燈的確很亮，夢里的恐懼、不安、痛苦，似乎俱都消失了。

然而甄珠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早就被刻意忘的年記憶，在回到這座別墅后，又再次被激活。

夜夜都會做噩夢，今夜，似乎是最嚴重的一次，連唐伯川都驚了。

甄珠索起來，去了母親的房間。

捧著相框，甄珠久久地挲著照片。

照片里，母親不過三十出頭，眉目如畫，眼神卻憂郁。

甄珠已經很多年不曾哭過了，然而此刻凝視著母親，眼眶卻忍不住泛了紅。

喃喃出聲，“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的母親，是名門閨秀，怎會是別人眼中那麼不堪的存在？

甄珠久久地，一遍遍地著照片，思緒飄飄忽忽，回到了很多年前。

年時，父親工作似乎很忙，母親總是郁郁不樂。

后來因為不好，便搬到了這座郊野別墅常住養病。

周末時甄珠會來別墅探母親，父親幾乎每次都會出時間陪同。

母親會帶放風箏，教彈琴，帶侍弄花花草草，去后花園果樹林摘果子。

每每這時，父親總是會含笑注視著們，和母親玩累了，父親還會地替母親汗，叮囑不要過分勞累。

但母親反應總是淡淡的，對父親的關心，很給與回應。

甄珠一直知道父母親不是特別親。

但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徹底決裂，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