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直直地坐著,神木然,好似魂魄都已不在了似的。
良久,才嘶聲道:“你想要什麼?”
“侄果然聰慧過人,知道我有所求。”
甄崇明哈哈笑了兩聲,“既然如此,明人跟前,我也就不說暗話了。”
他斂去笑容,“當年你父親執意要給你母親教訓,我也試圖阻止過,可他不聽。后來因為我知道他做過什麼,他對我始終存了忌憚之心,只是看在老太爺面上,才在集團給了我一個閑職。前不久,他竟聽信沈寒那小子的讒言,愣說我勾結外人陷害集團,借口集團蒙了巨額損失,著我辭職退。”
甄崇明神漸厲,因著半邊臉在昏暗里,看起來有點扭曲,“我顧念著舊日意,也為甄家和集團考慮,始終沒有捅破這層往事。你也知道,若是我將這份錄音公之于眾,對你父親,對甄家,會造什麼樣的影響。怎麼說,老太爺都對我不錯,我也不想毀了你父親”
甄珠不耐煩聽下去,冷聲道:“你就直說,你要我做什麼?”
甄崇明的那些過去,唐伯川早就都給科普了。
他吃里外給集團造的損失,證據確鑿,這些雖然是集團的,從未公開過。
但唯獨對甄珠,是個例外。
沈寒是真想讓甄珠回集團,以便自己離開。
他是用培養集團繼承人的思路和方法,讓唐伯川全面且細致地為甄珠普及了整個集團里里外外的業務和每個高層為人事的特點、強弱項等。
包括那些從未公開的。
沈寒讓唐伯川告訴這些,告訴為何甄以平讓甄崇明退,而不是將他那些惡劣事跡公開,本意是為了教學會用人識人,學會判斷提防,也學會適當的寬容。
也正是因此,甄珠才對甄崇明這個人的行事品印象深刻。
此刻甄崇明這些所謂的為甄家和集團考慮這類冠冕堂皇的話,哄哄別人還行,要騙甄珠,還差了點火候。
“其實我要你做的,很簡單。”
甄崇明終于道出目的,“你父親的電腦里,存了一份文件夾,那里頭的文件和表格,是集團這些年所有業務的賬目流水,以及與各地各級員等合作往來的數據,我需要你拿到,給我。”
甄珠蹙眉,“這可是集團的機,你要這些做什麼?”
“自然是有用。”
甄崇明頓了頓,“我想重回甄家集團。”
甄珠看他一眼,沒說話。
“你也知道,你父親現在不好,集團也沒個主事的人。沈寒到底是個外人,他就算是老太太的親外孫,可他也到底姓沈,不姓甄。老太爺當年一番心,想必九泉下也不希集團變了姓。”
甄崇明往前湊了湊子,離著甄珠更近了些,稍稍放低了聲音,“沈寒說服你父親,讓你了徐克敬的下屬,貌似是看重你,其實不過是眼下立足未穩,給你一點甜頭而已,你不要被他蒙騙了。珠珠,在我心里,你才是甄家的繼承人,七叔若是回了集團,定會全心全意扶持你,幫你得到你父親的位子——”
哪怕甄珠現在剛得知母親死亡的真相,心中充滿憤懣、恨意,以及諸多說不上來的緒。
可此刻聽到甄崇明這番話,看到他這副臉,甄珠還是有些想笑。
若知道,沈寒說服回甄家集團,是為了什麼,想必,他眼珠子都會驚得掉在地上。
甄崇明看到角浮現一點譏諷的笑容,不由狐疑道:“你笑什麼?”
“因為你這些話,可笑的。”
甄珠說,“我對繼承人的位子,沒興趣。”
“可你難道心甘愿永遠在集團做個小員工?”
甄崇明正道,“你就不想為你死去的母親討個公道?你母親雖然有不對,可罪不至死。”
他的聲音里帶著蠱,“只要你了集團繼承人,任何人都得高看你一眼,你可以隨心所去做任何事,不用再看任何人的眼。”
甄珠垂眸,沒有應聲。
“你忘了,你父親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
甄崇明見似是被說,繼續趁熱打鐵,“他曾經可是當著眾人面,說你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墻,說他甄以平本沒有你這個兒。你父親將集團看得比什麼都重,若這集團有朝一日,落到了你手里,豈非,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甄珠沉默了許久,“他的辦公室,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這對你該不是難事。我可是聽說,你為了項目的事,好幾次去他辦公室找他理論。除了集團幾個高管,也就你能出自如了。”
甄崇明笑了笑,“再者,雖然你的份尚未公開,但他的書,應該早就知道你是他兒了。他現在住院,你隨便找個理由進去,沒人會攔你。”
“那電腦應該不是任何人都能打開吧?”
甄珠說,“我不知道他的碼。”
“以前他曾用結婚紀念日做碼。”
甄崇明說了幾個數字,“但現在應該改了。不過你父親不喜歡太過復雜的,無非也就是生日之類的數字,你可以試試,如果實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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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你直接把電腦拿出來給我。”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甄珠站起,準備離開。
“那就好,不過,你最好盡快。”
甄崇明不放心地叮囑,“等沈寒回來,或是甄以平出院,就沒那麼容易了。”
甄珠點頭。
剛走到門口,甄崇明又住。
“還有句話,我想我得提前告訴你。”
甄崇明皮笑不笑地說:“我是個生意人,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曾經有人從我這里得了好,卻欺騙了我,最后你猜怎麼著?”
甄珠抿了,看著甄崇明。
“說出來,怕嚇著侄。”
甄崇明擺了擺手,“侄可以走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桑淺淺服侍老太太睡下,回到住,便見茶幾上水晶雕琢的果盤里,照例擺著幾盤賣相致的新鮮水果和點心。
在甄家住的是以前沈寒的房間,老太太特意叮囑管家,務必細心照顧桑淺淺,不得怠慢了。
本來送水果點心只是慣例,可吃了,老管家便愈發殷勤,每晚送來的品類和數量更多了。
桑淺淺其實沒有晚上吃東西的習慣,但這兩日不知怎麼,看到這食,尤其是葡萄橙子這些酸甜的水果,便有些饞。
明明晚飯也吃得不算,可到了晚上九十點,總也覺得。
心念微,桑淺淺探手替自己把了把脈,片刻后,整個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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