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時墟……

時間正正好指著當年禹余境三十六天驕前往時墟, 于是眾人都明白，耀尊者所指，是在暗示應溟就是其中關鍵人。

整個大殿的目都聚焦在應溟上, 明里暗里都是打量。

但是偏生應溟向來傲慢, 并不會因為這樣的打量而覺得膽，甚至好整無暇地倚在憑幾上, 神冷淡地看著耀尊者。

片刻后, 像是施舍他回答一樣。

“本使要去時墟還要同你說清緣由嗎？”

他甚至連那眾所周知的原因都懶得解釋。

——當時應溟前往時墟是為了殺死一個名秦恪淵的渡者，那據傳是整個禹余九重天未來的“變數”, 畢竟只有“變數”才能借天道接引來到禹余九重天。

所有人都聽說過，在那之前, 應溟在東皇墓中截殺對方，卻遭到對方的反制，因此折損了幾名手下。

以應溟上使傲慢狠的脾, 就像是被當場扇了一掌, 怒火滔天。

所有人都接這樣的緣由，但是偏生耀尊者認為這是故意掩蓋真相。

特別是此時應溟又這般敷衍, 像是在暗示什麼，或者是掩蓋什麼, 加劇了耀尊者的猜疑。

他的目的當然不是應溟, 但是他又怎敢直白當場指出是哪一位天尊所為, 便只能借由應溟發難。

耀尊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這時墟, 哪怕是天尊親往，都可能困在其中, 應溟尊者沒有中洲屠魔令，亦沒有神風仙舟, 便這般擅自闖時墟，該夸一聲應溟上使勇猛無畏，還是該問一句‘應溟上使，這事早就有安排了吧，一切不過順水推舟’？”

招凝注視著爭執的中心地帶，莫辰逸看戲狀，簡鳴鶴神古怪，耀尊者氣勢人，而應溟……應溟神有片刻怔愣、轉而變得森冷。

這古怪的神，半掩著，反而更加顯得他心中有鬼，就像是在說“你竟然知曉，既然知曉了，你死定了”……

招凝換酒為茶，輕輕抿了一口，掩去角險些泄的笑。

原來這般會演。

新奇極了。

本想大典正酣之時將冥月星圖之事挑明，沒想卻有人忽然發難了，雖是以應溟為導線，聚焦眾目實在過于冒險，且猖狂，但若是引導……

放下茶盞，微微側倚，只需要等著，時機會在“正好”之時遞給。

“怎麼……應溟上使不說話了？”耀尊者只覺抓到關鍵，心中落定，正要乘勝追擊，卻又聽應溟一句滿是殺意的話。

“既然耀尊者這麼想要知道，殺一人值不值的時墟，不如你現在便逃亡時墟，你看本使會不會親自去殺你——”

說話的剎那間，他周神涌，虛空扭曲，那抹殺萬的終結之力一寸寸擴散。

旁邊坐著的莫辰逸和簡鳴鶴都不得不避之幾分，再遠二劫尊者腳下也起了避讓作。

耀尊者強撐著站著原地，周神如火焰燃燒，燒盡虛空，要與之對抗。

“兩位尊者——”沙遠不得不出來打圓場，“諸位天尊在上看著，此也是招凝尊者元神大典，莫要沖突，若是真相或事實明了，直言便是，毀了大典可就不好了。”

難得的，應溟收斂了殺意，諷道，“本使巧合時墟也好，刻意時墟也罷，區區時墟，還能困住本尊？

再言，這冥月星圖即是十萬年前竊取，又同本使有何關系，耀尊者既然剛暗示幕后之人，怎的不明說了，卻拐彎抹角從本使這里切，倒是可笑——”

眾尊者們彼此之間低聲傳音。

沙遠咳了一聲，“應溟上使乃禹余境萬法使者，耀尊者更是咸州第一府府主，涉及冥月星圖和三十六位天驕確實也不能輕易忽略，可是，凡人也□□與證據，耀尊者只是幾句空口質疑，著實不妥……

尊者若沒有其余的話，倒不如就此揭過，余下猜疑大典之后再稟告，諸天尊在上，莫要無謂爭執了。”

耀尊者忽然頓住，意識到知曉自己在應溟“明是敷衍，暗則抬架”的勢頭下，驟然間已經是“騎虎難下”。

既然暗示天尊為罪魁禍首的言行已經說了出去，既然當年參與安排三十六天驕進時墟的人已經開始被清理，他走出這大殿，也多半活不過天明了。

當年，莫辰逸帶天尊令來，耀尊者、錦文圣母、宴彬妖尊等接令，令中只說需安排三十六天驕去時墟歷練，但幾人心里都知曉這只是借口。

既然如此——

“月之天尊——”耀尊者無視了沙遠的，“當年天驕聚集，不過是因為一卷天尊令，不妨讓辰逸上使重新取出天尊令，且看一看其中的大道之意，到底和冥月星圖的大道之意是否相似。”

此話一出，在場眾尊者皆是嘩然一片，誰都沒有想到，耀尊者竟然這般直接的要揭示真相，他現在將事直指天尊令的令主。

他是不要命了嗎？所有元神心中都晃過這樣的答案。

簡鳴鶴有些震驚的看向耀尊者，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在太霄大殿上問他們，到底當初是因為什麼事導致嫡系死亡，他們不聞不問，而如今卻是他們扛著天尊的威，要天尊將一切攤開在九州所有元神以上的強者面前。

可就在這時，又有一位尊者站了起來，錦文圣母。

當年執行天尊令的最后一人。

錦文圣母豎著婦人發髻，模樣中年，雍容華貴，遙遙一禮，說道，“今日之事到了這地步，妾原本是不想說話的，可是妾心中難安，總覺的事變得越來越怪，甚至應到幾分天道殺意——”

朝上首說道，“先是三十六尊者及上人，再是炎彬妖尊，接下來也許就是我們和在座的各位了。”

的話比耀尊者還要直白，擺明了有人殺了這些元神還不夠，還在籌劃著什麼，可是什麼力量才能有這般影響呢——

除非——

耀尊者冷冷說道，“天人衰劫，周而復始，一衰萬衰！”

莫辰逸憤而站了起來，“耀尊者，錦文圣母，你們是被天魔噬了心嗎？！”

“你們可是知道在說些什麼？！”

“先是借應溟發難，現在連遮都不遮了，是嗎？！”

“你們可知是在直指哪位天尊？！”

誰都知道應溟上使與皓空天尊同為一脈——

耀尊者強撐著，語氣冷極了，“本尊……是為了九洲、為了禹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