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嘶...哎呦...”

同濟堂的老郎中，隔著一張綢子，著李桂珍的脈，不住的皺眉。

“大夫，子怎麼了？”

賀平安見老大夫口中一驚一乍的，趕問道。

“哎！”老郎中搖頭。

“你他媽哎什麼呀？”賀平安直接就炸了，武夫的脾氣暴出來。

“嗨，你敢罵我....”

老郎中瞪眼，“小伙子，你要是這麼跟老朽說話，老朽...”說著，老郎中拿來把脈的手，“老朽還就不告訴你，你夫人有喜了！”

“有嘛？”

賀平安臉猙獰，“老子找你看病，你他...啊！”

說著，他愣住，看看同樣愣住的妻子。

再看看一臉戲謔，為老不尊的老郎中，“有了....？”

“傻小子回去等著當爹吧！”老郎中笑道。

“不是，我是心口悶...”

“老朽七歲當學徒，三十歲坐館看病，看了三十年....你就是有了孕！”

老郎中繼續笑道，“回去之后，多吃清淡的....吃油膩大葷....就不會心悸盜汗了！”

“當真！”

賀平安站著，全的汗都豎起來了。

同時眼睛也紅了！

多次，他都以為這輩子要孤獨終老了！可現在...天降喜訊！

“哎呀哎呀！你這歡喜得傻了！”老郎中繼續笑道，“回去好好歇息...記住，這喜脈是老朽看出來的，將來你家小傻小子落地，別忘了給老朽送蛋來！”

“我給您送一車...”

賀平安千恩萬謝，剛要說話就見老郎中對門外一個人打招呼道，“來了，進來！”

~~

趙有站在門外，看著賀平安帶著妻子，歡歡喜喜的從里面出來。

他憨厚的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了歡笑。

“勞駕，借過...”

趙有閃，讓路寬敞些，省的挨著賀平安的眷。

同時拱手，“兄弟，恭喜啦！”

賀平安抬頭，見是個陌生的漢子給他道喜，也笑道，“謝謝您！”

李桂珍渾抖，眼淚花子在眼眶打轉，死死的抓著賀平安的角，“真有了？真有了！我要回家告訴我爹娘，告訴我大伯去...”

“走走，咱們家去....”

賀平安大笑，“不能空手去，先去前面買點好賀兒....”

“那你今兒不進宮了？”

“不去不去...我呀，就陪著你....哈哈！媳婦，你是我老賀家，大功臣！”

說著，他再次不經意的轉頭。

卻見周圍那些他認定是暗探的人，沒有半點反應。

“一群生荒子！”賀平安心中罵道。

~~

卻說賀平安趕著馬車，來到前門。

大集市正是熱鬧的時候，人聲鼎沸。

“家里什麼都有！”李桂珍眨眼笑道，“買點！買點！他們什麼都不缺....好東西比咱家多呢！”

“哎喲，咱以后可得生個兒子！”賀平安說著，了把妻子的臉，笑道，“看看，看看，胳膊肘多往外拐！給自己親爹買東西，都怕多花錢！”

“從現在開始，我就打細算了...”

李桂珍說著，忽然一笑。

“你笑什麼？”

“我呀，以后得學我大娘！專門咔吃娘家！”

“等我！”

賀平安又在妻子臉上了一把，“岳父吃魚，前邊有家鋪子專賣吉林的鰲花和哲羅....”

說著，他突然又是一愣。

“那你去吧，速去速回！”

“哎哎...”

賀平安答應兩聲，看著四周，心中警惕再起。

“媽的，搞什麼營生這是？”

他分明看見，剛才在醫館子的幾個暗探，竟然又出現在他的邊。

左邊一人在幾攤位前，裝模作樣的挑東西。

右邊一人裝作客商進了高家客棧。

賀平安忍不住想回頭....看看后街對面，但是他忍住了。

不用看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盯著。

“娘的，見鬼了！”

賀平安低著頭，往挨著高家客棧的山珍鋪子走。

這家鋪子，專營遼東吉林等地的各種特產。

“有魚嗎？”賀平安進了鋪子，摘下帽子接著掃雪的作，四打量。

“有，松花江的魚...”

貨棧伙計笑道，“真人冬捕的.....這位爺...？”

賀平安正看向窗外，聽到伙計的呼喚，回神道，“哦，每樣都多來些，狍子，林蛙....飛龍....”

“好嘞！這位爺，還有剛炒好的松子榛子，還有干蘑菇...”

“嗯嗯，你看著辦，爺我送丈人的！”

賀平安說了一句，再次朝外看。

忽的，目再次一凝。

一輛馬車停住，一個人影出來。

看樣子，分明就是在醫館里，跟他賀平安道喜的那個外鄉漢子。

賀平安的目只看了那漢子一眼，又看向外邊的暗探。

果然，外邊的暗探開始有所作，變換位置。

且用看似很正常的作，比如彎腰，帽子等來傳遞消息。

“是沖著那個外鄉漢子去的？”

“可是那漢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呀？”

賀平安心中，迅速的分析出最合理的解釋。

“這些暗探是錦衛的路數，但明顯不....”

“奇了，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用這些生手，盯著這個外鄉漢子？”

賀平安心中滿是疑，百思不得其解。

“嗨，跟老子有啥關系！”

但隨即，他又心中釋然。

“老子現在...呵呵，馬上當爹了！”

滋滋的給了錢，讓伙計把東西送到馬車上，又一甩鞭子，“駕！”

~~

“瞅你那樣！”

車廂中，李桂珍看著丈夫的側臉，怎麼都看不夠。

“我...”賀平安笑得合不攏，但眼中滿是哀緒，“我早些年在西北的時候，多次差點就死了.....沒想到，做夢都不敢想，能有這麼好的老婆，能當爹！”

“呸呸呸，不許說喪氣話！我們娘倆以后都指著你，你不許說死字！”

李桂珍再次抱住了賀平安，著的后背，恨聲道，“我聽人說，你當初是因為得罪了何指揮，才被發配西北軍中的....”說著，又道，“可惜，我爹是個富貴閑人，幫不上你！”

“哼！”賀平安哼了一聲，“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

說著，他忽的勒住韁繩。

迎面，又是一個人騎馬跟他走了個對聯兒。

“哥哥？”

對面是個錦衛的總旗，笑著跳下馬。

當日賀平安回京，就是這名錦衛中的老兄弟，在四季樓給他接的風。

“哎呦兄弟！”

賀平安跳下馬，回頭道，“媳婦，快看是誰？”

李桂珍臉出來，“原來是您呀！”

記得這錦衛，當日他們親，這人還來喝喜酒了。

“嫂子，您千萬別多禮！”

那錦衛忙擺手道，“哥哥，您跟嫂子這是？”

“去丈人府上...看看！”

賀平安話到邊留了半句。

“有公務呢，我先走了！”

那錦衛又道，“改日有功夫，我找哥哥您喝酒去！”

“必須喝，有日子沒跟你比劃過了！”

患難見人心，賀平安早先在錦衛的時候是十三太保，跺跺腳都的人。可現在，就剩下這麼一個不避諱敢和他親近的人了。

“您是不知道...嗨，跟您說這些干什麼，小弟我先走了！”ωＷＷ.166xs.cc

那錦衛說著翻上馬，“以前當差呀，堂堂正正，現在辦事呀鬼鬼祟祟...這什麼事呀！現在的錦衛，越來越他媽不像錦衛...”

“哈！”

賀平安聞言，覺得好笑，隨口道，“你是不是去高家客棧？”

“不是呀！哥哥為何這麼說？”

“啊，沒事沒事！走吧！”

~

賀平安趕著馬車走遠了，那錦衛總旗在馬背上則是心中反復琢磨，“高家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