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槐景驚訝:“為什麼不肯吃降糖藥,是覺得降糖藥有依賴?”
“他倒沒說依不依賴,是怕那些副作用。”龔玉和說,“之前他有個同單位的同事,也是糖尿病,糖控制得很差,糖尿病足截肢了,截肢以后不到一年人就沒了,所以他就覺得糖尿病很可怕,就自己看書,說要控制飲食加強鍛煉什麼的,他就覺得只要自己能做到,就肯定不會得糖尿病。”
結果天不遂人愿,不煙不喝酒,經常鍛煉還嚴格控制飲食的龔老先生,還是在兩年前查出了糖尿病。
“社區醫生建議他吃口服藥,他不愿意,說他同事不僅吃藥,還打胰島素呢,不還是因為并發癥死了?說藥沒啥用,還得靠自己。”
他覺得肯定是自己哪里沒做到位,于是加強了鍛煉強度不說,還對飲食習慣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啥也不吃,這不吃那不吃,問就說會升糖,他胖啊,瘦了還神點,可是我媽不行啊,我媽又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清湯寡水,就陪他吃,結果可別提了!”
龔玉和勸不父親,就把因為飲食過于清淡而各種不適的母親接過來自己這邊住了一段時間,補好了以后,老太太又心疼老頭,回去了。
“就這麼來回折騰了兩年,怎麼勸都不頂用,我說你這麼吃會營養不良的,他死活不信,我平時也忙,不能經常回去,結果上周回去一看,好家伙,老頭走路都漂移了!”
梁槐景問:“叔叔平時都吃什麼?”
“主要是蔬菜那一類,還不能是甜的,西紅柿他都不敢多吃兩口,炒菜放一兩滴油或者干脆水煮,不怎麼吃,頂多過年過節吃兩口,牛和蛋是我說了不聽又發火罵過了才吃的,說足夠補充蛋白質和鈣了,哦,還有鈣片。”
梁槐景聽了也忍不住嘆氣:“這樣的飲食結構,腳底不打飄才奇怪,你帶他過來吧,今天下午我就有門診,或者明天下午也行。”
龔玉和連忙說下午就陪父親過來。
等見到人,還真是一臉菜,腳步虛浮,要龔玉和扶著進來,還直氣。
梁槐景連忙讓他坐下,開口第一句就是:“您的況龔醫生已經跟我說過了,叔叔,我們聊聊?”
正好他是下午最后一個病人,外面的天都已經暗了。
寒暄幾句家常,打開局面后,老先生把自己記錄糖的本子拿出來,跟他說自己一開始下定決心控制飲食時,就發現糖很快就下來,控制得很平穩,所以信心大增。
“我就是覺得自己一定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控制好糖。”
于是在發現糖又開始升高的時候,他加大了飲食控制的力度。
“但是這小半年來,糖控制得也不好,我的飲食已經控無可控了,而且力越來越差,經常容易冒,這是為什麼呢?”
梁槐景認真聽他說完,點頭道:“我覺得您走進了兩個誤區,一個是控制飲食要適度,不能只吃糧和蔬菜,您覺得力差,也容易冒,就是因為您的營養攝不均衡,導致營養不夠,形象了質和免疫力,我們要控制總熱量,但同時要保證營養均衡。”
“另一個是您誤會了降糖藥。”
因為時間足夠,所以他很耐心的將胰島對糖的控制功能講得很詳細,告訴對方:“隨著病進展,藥是每個糖尿病患者無法避免的選擇,現在的降糖藥很多都非常安全了,該用就得用,否則放任糖長期于失控狀態,必然導致并發癥,我聽龔醫生說您有同事是糖尿病足截肢后去世的,所以不用我再多說并發癥有多危險了吧?”
好歹是給人把道理說通了,幸好對方也不是不信醫生,只是害怕降糖藥的副作用而已。
最后先開了檢查,“結果出來了,我們再來開藥。”
老先生松口氣苦笑著說:“這樣我也算解一大半了,我也不天天吃青菜啊,看來什麼事都是當局者迷啊。”
龔玉和吐槽他:“還是得一下,不然你都轉不過彎來,你兒子就是醫生你怎麼不信?你不心疼我媽,我還心疼我娘呢。”
梁槐景聽著他們的對話,剛笑起來,笑意就在角凝結。
當局者迷嗎?他在心里默念了兩遍這個詞。
龔玉和父親問診結束,已經是傍晚六點半,龔玉和說:“我先送他回去,一會兒舞蹈教室見啊,請你們吃飯。”
梁槐景回過神點點頭,看他們走了,也關了電腦起,洗了手之后鎖好門回住院部去。
剛換好外套出來,就和邱鳴鶴迎面上,忙問了聲主任好。
“你還沒回去啊?正好,有個事跟你說,來來來。”
邱鳴鶴一把拉住他,將他拖到自己自己辦公室,然后神神的關上門。
“什麼事這麼……見不得人?”他忍不住用了這麼一個詞。
邱鳴鶴一噎:“你會不會說話?”
梁槐景角一扯,洗耳恭聽,結果主任說的事他一聽就忍不住皺眉。
“不去行不行?怎麼連您也干起婆的事來了,上回還教我敷衍敷衍呢,我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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