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天水寨不知道這個季節裡，南疆的天空是否一直如此霾，從那個小山頭出來之後，在小白的指引下，兩人一猴向著焚香穀西麵而去。

那一晚上焚香穀玄火壇中火山噴發，天地異變，威力極大，方圓百裡之都有應，數日之後，南疆沉的天空中，那個被熾熱沖天的巖漿燒開的大雖然已經不見，但依然有很大的一塊雲彩，呈現出赤黃，高掛在焚香穀方向的天邊，很是詭異。

這等天地巨變，本來就引人注目，如今發生於一向低調神的焚香穀，再加上焚香穀本在正道修真中的地位，便引來了世人側目。

一時間天下流言紛紛，都在猜測焚香穀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隻不過數日之間，往日裡向來平靜的南疆蠻荒之地上，開始聚集起了許多陌生麵孔，無數公開或匿的勢力人頭，都明裡暗裡的試探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種局麵，自然絕非焚香穀所樂見，相反，出於某些未與人知的，焚香穀一脈對此極為惱怒。

一方麵，焚香穀對諸如青雲門、天音寺等正道大派派來詢問的弟子和悅，好茶好水招待著，末了一聲天災敷衍過去。另一方麵，對於魔教三大派閥暗中的刺探，焚香穀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絕不容，一時間南疆各地以焚香穀為中心的廣袤土地上，不時有刀劍影閃。

隻是無論是正道還是魔教中人，都覺到焚香穀神氣息之下，出一點不尋常。此番焚香穀似乎了極大刺激，穀中弟子幾乎全部都被員起來，日夜不分地在南疆各地不停搜尋，至於要搜尋何人何，卻又遮遮掩掩，不可告人。

數日下來，南疆沉的天空中熱鬧了許多，時常看見許多耀眼漂亮的芒從天空閃過，都是焚香穀出的弟子正在追蹤著什麼。

流言，也隨之紛紛而起。

什麼異出世啦，又或者神奇寶在火山口中沖天而起，種種謠言，不一而足。

更離譜的是還有人繪聲繪地傳聞焚香穀穀中，有反叛弟子殺害了穀主雲易嵐。而與之對應的，焚香穀穀主雲易嵐竟然果真數日都沒有出麵。到最後這謠言越傳越兇，甚至數日之驚了青雲門的道玄真人和天音寺的普泓大師，二人聯合派出弟子趕往焚香穀詢問，焚香穀哭笑不得，隻得解釋穀主正在閉關，無法出麵。

確鑿的訊息傳回，青雲門與天音寺這才放下心來，隻是這兩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是何等人，如何猜不到這中間必有蹊蹺，遂暗命傳話弟子不急回山，就地暗中探查。

如今天下紛，群魔舞，焚香穀又向來神曖昧，當年青雲之戰，又正好缺陣，不由人不聯想什麼。故此一場因為鬼厲無意中將被鎮三百年的九尾天狐救出的作，卻引發了天下大勢的波濤暗湧，南疆的風雲聚會。

因為焚香穀派出無數弟子，往來追蹤盤查，以鬼厲與小白的道行修行，自然不會懼怕這些弟子，但想到萬一暴行蹤，不免麻煩無數，而且若是驚了焚香穀中的大人，率眾追來，隻怕難以抵擋，畢竟焚香穀乃是千年大派，潛力難測。

鬼厲念及如今頭等大事，還是要追查能夠救助碧瑤的黑巫族為要。

所以從那座小山下來之後，在小白的建議下，鬼厲便找到一個偏僻村子，用錢買了兩套當地服，一男一，與小白換裝穿上。

南疆邊遠之地，風俗自然與中土不同，便是連上尋常穿著的，與中土百姓袍比較起來，也是另風味。

因為是從一個偏僻村落裡買的服，所以上的手工糙也在意料之中，穿在上，這些服與中土最大的不同，除了款式相異之外，便是相對鮮艷，男子服以深藍為底，子則彩繁複，絢麗繽紛。

因為要避開焚香穀耳目，鬼厲等便無法空而行，雖然鬼厲心中頗為焦急，但在小白勸說幾句，說十年都等了下來，莫非事到臨頭，連幾天都等不了嗎？若是因為一時心急引來了焚香穀追兵，隻怕到時局麵混，反而更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了！

鬼厲雖然心急，但也無法否認小白說的在理，二人便緩緩而行。

他們著南疆服飾，一路徐行，途中見過幾批焚香穀追蹤弟子，卻也沒有被他們認出來。最多是因為小灰模樣奇特，多看了兩眼罷了。

最要是那天晚上，鬼厲與小灰都不曾暴影，所以焚香穀中人不知他們長相如何，隻是一味盤查行蹤詭異的陌生人，反而將他們忽略過去。

此刻，鬼厲與小白走在離焚香穀已經有三百裡外的一條古道之上，正是荒郊野外，路上不見一個人影。剛剛在小半個時辰前，他們才從一隊焚香穀弟子旁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天空霾，烏雲輕，鬼厲微皺眉頭，向前走著。與他相反，在他旁的小白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興緻頗高，一路上東張西，眺著南疆風，縱然是蒼涼的荒山古道，在眼中，卻也彷彿是最麗的風一般。

鬼厲向旁了一眼，猴子小灰此刻坐在小白的肩膀之上，泰然自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牠們都是世間罕有的靈，小灰對九尾天狐所化的小白極是親熱，這幾日來倒似與小白粘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

看著小灰與小白不時玩笑，發出吱吱歡笑的模樣，鬼厲忽然想到，若是青雲山上舊友曾書書看到這般模樣，想必一定很是羨慕吧！

小白上穿著的是南疆子的普通衫，款式與常人並無不同，隻是這尋常服，配上絕世容貌，登時便如發發熱一般，更顯現出從未見過的風采出來，倒似乎這子天生便該當穿這等，出南疆子的特有風韻味道來。

小白似注意到了鬼厲的目，轉眼看來，微笑道：「怎麼，我穿這一服，可還好看嗎？」

鬼厲淡淡一笑，以他子，不願回答這等稍顯輕佻的話題，便轉口問道：「我看你對這南疆地方的風俗環境極是悉，別的不說，單是焚香穀附近深山裡還有那麼一個古老偏僻的小村子你居然都能找到，莫非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小白抿了抿，眼向前去，隻見遠方山勢相連，無窮無盡，正是南疆這裡特有的地貌。眼前一條古道，蜿蜒向前延，兩側或遠或近，都有怪石突兀的山丘。遠方山峰天際，遙遙相連，沉沉的烏雲就掛在高山峰頂，隨風飄。

慢步徐行，半晌輕嘆，幽幽道：「我何止是來過這裡……」

鬼厲微驚訝，道：「怎麼了？」

小白長出了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過往歲月輕輕甩開，道：「你不知道吧！我們狐妖一族，發源地方便是在南疆這裡，我更是從小在這片窮山惡水間長大的。」

鬼厲怔了一下，道：「那怎麼這千年來，中土地方的民間傳說，一直都有你們狐妖的影子？」

小白淡淡道：「那是因為千年之前，我帶領我們狐妖一族，離開了這裡，前往中土，最後定居在西南的狐岐山中。」

鬼厲大吃一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聲道：「什麼，你……」

小白饒有興趣地了他一眼，笑了笑，眼中掠過一亮，似曖昧，又似滄桑：「沒想到罷，就是你們鬼王宗現在的總堂所在之地。

說起來，狐岐山這個名字，可多半就是因為我們狐妖一族而來的呢！」

鬼厲沉默許久，慢慢道：「那你們可有和鬼王宗……」

小白也不待他說完，直接搖頭道：「這個你倒放心，我們狐妖一族與鬼王宗做了數百年的鄰居，一直相安無事，不僅如此，這數百年間，還有幾段人妖之。所以說，除了報答你將我救出玄火壇外，知道了你是鬼王宗的弟子，也是我願意幫你的原因之一。」

鬼厲這才放下心來，隨後又想起一事，道：「那此間事了之後，你是不是還要回狐岐山去看你那些同族？」

「同族？」小白的臉慢慢黯淡下來，抬頭天，過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我的同族，都已經被我害死了。」

鬼厲又是一怔，小白苦笑一聲，神越見淒涼，卻又不願再說下去了。

鬼厲沉默片刻，岔開話題，道：「我們到現在已經走了三日，距離你說的那個」七裡峒「還有多遠？」

小白向他看了看，眼波似水般在他麵上劃過，道：「七裡峒是南疆苗族最大的聚居之地，據我的印象，此地過去二十裡，是個各族雜居的熱鬧所在，名喚」天水寨「，從那裡向南有一條險惡小徑，就是通往苗人的七裡峒的道路。」隨後，輕輕苦笑一聲，道：「不過我是不知道，這三百年來，南疆這裡的局勢有沒有什麼其他變化。」

鬼厲默默點頭，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小白跟在他的後，眼在他上流連幾下，又向前方，那片片山脈相連，巍峨聳立，雄壯險峻，彷彿也像是巨人一般，注視著天地間，古道上，這幾個小小的人兒……

鬼厲在這十年之，曾經為了碧瑤而多次來過南疆，對這裡的風土人，多也知道一些。

南疆幅員廣闊，地廣人稀，除了極南綿延萬裡的十萬大山裡的蠻荒異族，世代生活在南疆邊陲之地的人民，大致有五個主要部族，分別為：苗、土、壯、黎、高山五族。

以人口多而論，其中以壯族人數最多，幾佔南疆人口總數的四；以領地來看，卻以苗族勢力最強，佔據的土地最是廣大沃；單論民風，則以人口最的高山一族最是剽悍。

這五大部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南疆邊陲。五族各有自己語言，但大之上，互相通的時候使用的卻是與中土相近的通用言語，隻是多都有些地方民族「特」。

多年來，其中自然有彼此通、攜手相歡的時候，但也不乏彼此鉤心鬥角，互相爭鬥的矛盾。漫長歲月下來，逐漸形了五大部族各據一方，但領地彼此錯縱深的局麵。

而在各個部族領地相接的地方，往往便會有數族人民共同相居的村落鎮寨，最多的甚至有五個部族的人都同時居住在一個地方，彼此雜居。

而小白口中的天水寨，是地苗族、壯族、土族以及高山族四族接壤之地，也是南疆邊陲之地上，頗有名氣的一個熱鬧所在。

天漸漸暗下來、接近黃昏的時候，鬼厲、小白和小灰，兩人一猴終於走進了天水寨。

雖然這地方名字中有個寨字，但卻本和南疆平常建在山頭的山寨不同，天水寨建在一片寬敞的平地之上，東南西北都有一條道路出寨，據小白路上解釋，此原本是土族所建，原址也並不在此，而是在西麵不遠的一山上，因山頭一道清泉，所以稱呼為天水寨。

隻是後來四族接壤，人口越來越多，此地反而變了人口雜居之地。

而往來商旅漸漸增多，再住在山上，一來地方狹小，居住不便，二來來往也頗為困難，縱然南疆這裡的百姓普遍比中土人氏強健，卻也不會有人願意天天爬山鍛煉的。

由此逐漸有人開始遷到山下居住，由變多，日久之後，整個山寨中的人漸漸都遷移下來，隨著四族貿易興盛，往來商旅更加頻繁，規模也日漸擴大。至於原本山頭上的那個山寨，便日漸荒廢，隻有天水寨這個名稱，卻是一直保留了下來。

此刻天剛剛變暗，街上行人依然還有許多，來來往往，周圍嘈雜一片，各族語言不時響起，與剛才來時古道上的冷清截然不同。坐在小白肩頭的小灰大有趣，猴頭轉來轉去，四張，吱吱個不停。

三隻眼的猴子，畢竟與眾不同，很快就引起街上行人注目，更有幾個穿著南疆部族服飾的小孩，嘻嘻哈哈跟在二人後，拚命向小灰做鬼臉，逗弄著小灰。

小灰子本就貪玩，一時竟然興起來，尾晃呀晃的，就要跳下去玩耍，幸好鬼厲哼了一聲，一把將牠拖了過來，抓在手上。小灰無奈，知道跑不掉了，隻得爬上鬼厲肩頭，沖著後頭小孩吱吱，也做同樣鬼臉回去，惹的那些小孩更是興異常，裡唧唧喳喳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嗬嗬笑，想來多半也是大有趣。

鬼厲眉頭輕皺，心中微微有些煩悶，卻不是為了小灰貪玩，而是想到其他的一些顧慮。

他轉頭向旁邊悄悄看去，隻見小白角掛著一微笑，正興緻的地看著那群小孩和小灰嬉鬧，布麻衫，卻又哪裡遮蓋得了骨的麗。

不要說是在這南疆邊陲，風霜嚴峻，子大都相貌普通，麵板黝黑；便是走到中土地方，以小白這數千年修行而化作的人形，那在巧秀的容貌之下淡淡散發出的之意，一顰一笑，無不有讓人傾醉的韻味。

果然，片刻之後，在一片孩嬉鬧笑罵聲中，越來越多的人看了過來，而那些人的目，很自然也很迅速的，從猴子的上移到了那個布麻也難以掩飾麗的子上。

剎那間彷彿無形的聲波蔓延開去，眾人為之側目驚奇，而在無數目注視之下的那個子，卻本沒有一一毫的怯之意，看一直微笑的模樣，竟彷彿頗為喜歡這種覺。

鬼厲大頭疼，如此引人注目，絕非他的本意，正尋思著是否要提醒一下旁這個子，趕快找個地方住下，明日早早起，前往那個七裡峒做正事才對。

隻是，彷彿註定了他的想法無法實現，在無數流傳世間的故事中都必然出現的角，竟然也在此刻登場了。

傳說中的流氓，原來在南疆邊陲之地，在數民族之中，也是存在的。

人群中走出三人，都是幾乎一個樣子的男子，高大，魯，虎背熊腰，說著半生不、夾雜著地方特的通用語言，開始調戲小白。

流氓甲：「呃，黑個……這個人真漂亮啊！」

小白嫣然一笑，用手輕拂臉龐，說不盡的，道：「是嗎？」

剎那間圍觀人群一片嘩然。

流氓三人大喜，流氓乙敞開襟，出一副好材：「小妹妹，跟我吧！我讓你吃辣的……喝香的！」

圍觀人群中許多人登時笑了出來，小白向旁邊站著的鬼厲看了一眼，臉上笑意不減。

流氓丙嘲笑流氓乙道：「你知道什麼做吃辣喝香麼，那個是吃香喝辣！」說罷轉頭對小白道：「小妹妹，我家有良田萬畝，你跟著我，包你……」

他話說到一半，卻一時竟說不下去，隻見小白臉上笑意更濃，彷彿是從心散發出來的意，一雙明眸之中眼波如水，似要流出來一般。

隻是，的子，卻向後退了一步，站在鬼厲旁，聲道：「我可是有相公的人了。」

周圍人群，又是一陣嘩然。本來已經爬上鬼厲肩膀的猴子小灰，「嗖」的一聲從鬼厲肩頭上掉了下來，落到地上。

過了片刻，不知怎麼，小灰突然趴在地上，用猴掌在地麵上拚命捶了起來，咧吱吱大笑。

鬼厲沉著臉，默然站在那裡，覺到前方流氓三人六道兇狠目，充滿敵意向他看來。

片刻之後，流氓沖了上來，看來拳頭裡出老婆這句南疆諺語，果然千百年下依然生機，為南疆民眾所奉行。

「砰！砰！砰！」

三聲響，三條人影飛了出去，撞到路邊牆上，然後重重落下，大聲.。

圍觀眾人目瞪口呆，鬼厲淡淡道：「我們去找個地方住下罷，明日清早再走。」說罷向前走去，趴在地上的小灰兩三下追上，竄上他的肩頭，裡吱吱笑個不停，轉頭還對小白做了個鬼臉。

小白微微一笑，跟了上去，走到鬼厲邊，忽然低聲道：「你看我被關了三百年，原來還不算老吧？」

鬼厲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