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伽禮問:“你打算走回家?”
回家?這個字曾經與宜林島無比連在一起,仿佛頗有復古質的電影慢鏡頭在眼前浮現,路汐卻意識錯地想著,哪怕將自己碎縷輕煙,也飄不回去了。
于是,搖了搖頭:“不走了。”
“那下車。”容伽禮修長的手指拉開了車門。
路汐忘記問他是怎麼看出車壞掉的端倪,恍惚間又想起很久以前的容伽禮脾,倘若是問出口,多半徒添尷尬的對象只會是,慢吞吞地下了車,低頭朝他的車走去,正要坐后座。
夜深人靜,容伽禮音愈顯低淡:“你哪來的明星架子?”
路汐一怔。
“坐副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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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車廂隔絕了外面的冷意,路汐抬起頭,隔了幾秒鐘,看著容伽禮姿態隨閑散坐在駕駛座,路燈的影忽明忽暗不斷從他側臉掠過,才很慢地反應過來,他是自駕下的菩南山,沒有帶任何保鏢隨行。
也難怪讓坐副駕。
坐后面的話,真像是把他當司機使喚了。
意識到這點,唯恐又一慌就繼續出錯,路汐的神經是吊著的,將子陷在座椅里一也不想了,呼吸也淺淡得幾不可聞。
直到容伽禮打破苦心維持的平靜:“你話比以前了。”
“是嗎?”路汐腦子已經轉不,潛意識里本能的不愿回想以前的自己是怎麼跟他相的,表略顯得很空。
避而不談。
容伽禮的眼神隨著落了過來,車窗外的影同樣照映在路汐臉上,襯得皮白到毫無瑕疵,睫蓋彌彰地垂落,偶爾一下,臉還是過去的臉,刻意回避的小舉也和過去一樣。
偏他慣來強勢,哪怕語調輕松:“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好的。”路汐覺得此刻兩人敘舊顯得不適宜,被問多了,心臟就猶如讓慢刀子割似的凌遲著,想盡快結束話題,低了嗓子一字字地說:“離開宜林島后,我把爸爸的牌位供在了寺廟里,也考上了夢想中的戲劇學院,后來又靠各種舞蹈比賽的獎金一路順利念到畢業,順利出道為演員。”
言辭匱乏地重復著順利二字,容伽禮卻忽然問:“上學前你在哪落腳?”
路汐細嚨咽了下,聲音發說:“以前……教了我幾年跳芭蕾的獨居老藝家,你應該有印象,曾經住你別墅隔壁的,是名義上收養了我,給我提供一個安地方,作為報答恩,我會為養老送終。”
車廂異常安靜,輕描淡寫的一段話就簡單概括了七年的人生經歷。
路汐抿了,顯然是不愿再多言什麼。
容伽禮察到緒細微變化,沒再問,長指慢條斯理地降下車窗,冷風刮進來,外面的風景不知不覺中已經是一片燈火繁華街區。
他將車沿街停駛,先前也沒問過住址,顯然是捎到這為止了。
路汐乍然回神,自覺地解開安全帶。
只是前腳剛推車門下去,后腳容伽禮也步下來,氣定神閑地往前方的老字號甜品店走,似沒聽到跟來的細碎步聲,又回首,相距一兩米與路汐對視數秒:“幾步都走不了?”
路汐走得,只是跟他進了甜品店后,就愿走不了。
像是畫面似曾相識,容伽禮緩步停在玻璃柜子前,跟年輕店員要了還沒售完的可麗。
長得像教堂里鈴鐘的可麗有十二種口味,他習慣從左邊開始憑心選四種,每一盒都會讓人裝夠九個,而路汐越避著的細枝末節回憶,越被強行喚醒。
仿佛在殘忍地無提醒,曾經容伽禮也是這樣出手闊綽地投喂。
而分開的這些年里,路汐卻沒敢再嘗一口當初夜不能寐也要吃到的可麗。
站定不,將容伽禮背影都映在漆黑的眼里,沒出聲,心知這是給住在菩南山上那位小姐帶的。
這也解釋通了。
為何容伽禮會只一人,在半道上遇到車子熄火的。
應是那位不舒服,點名也吃這個,而他屈尊降貴地深夜下山,為佳人購買可麗。
…
店員盡職盡責地將可麗裝進致的紙盒里,抬頭間,過氣度從容的俊男人側,目無比順地發現了路汐的存在,五極好認,心底有些激,小聲快速說了句:
“最近店里新推出了一款焦糖榛果味的,要多打包一份嗎?”
存著偶遇到明星的私心,可以自掏腰包,免費送。
容伽禮言簡意賅:“對榛果過敏。”
路汐被照得面平靜,聽著他對菩南山那位的了解,隨后,再要付款時,容伽禮似乎是深居簡出多年,又位高權重著,平日走到哪兒都是書保鏢跟隨,似乎是忘記出門在外要帶什麼。
不過他從不尷尬,甚至店員都猶豫起要不要將打包好的可麗遞過去時。
容伽禮舉止帶著慣有的矜持,從容不迫地解下寶石腕表……
路汐沒看著他將私人品抵押給店里,輕聲上前說:“我來付吧。”
容伽禮稍側過臉,鏡框上的致細鏈再次晃過一彎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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