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及音仿佛忘了外室的裴初,不曾問起一句,見識玉昨天不小心割傷了手,隨意點了個有幾分面生的侍為梳頭。
那侍剛公主府不久,早已聽說嘉寧殿下這滿頭白發是了詛咒的不祥之兆,會給人帶去災厄。小侍戰戰兢兢地拿起犀角梳,虛虛握著,生怕自己的手著謝及音的頭發,剛梳了兩下就失手把梳子跌在了地上,將價值上千兩銀子的犀角梳摔了兩半。
小侍頓時嚇得面無,“撲通”一聲癱在了地上,泣不聲地哀求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
謝及音清楚為何會怕這樣,想著裴初說不定正在外室看笑話,心中一陣煩躁。
“出去!”
這是用了許多年的一把犀角梳,謝及音看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梳子,和后個個寒卓豎生怕被點到的侍,謝及音有些無奈地閉了閉眼。
過了一會兒,緩聲道:“門外站著的那個,進來給本宮梳頭。”
裴初聞聲而進,示意識玉將剩下幾個婢都帶出去。
他撿起地上碎裂的犀角梳,收進袖子里,見妝臺上再無別的梳子,干脆以指為梳,為謝及音梳理開頭發。
的頭發濃順,如春蠶新,韌而不礪,而不彎。裴初的手指自千萬縷間穿過,只輕輕一攏,就將銀緞似的長發攥進了掌心里。
“磨磨蹭蹭,難道裴七郎的手也傷了?”
鏡子里只映出他半張臉,謝及音看見他薄勾了勾,“殿下昨夜一夜未睡嗎,怎麼臉這麼差?”
謝及音垂著眼不言,昨天晚上確實一宿沒睡好。
崔縉的那番話惹得心緒不佳,讓想起了剛婚的那段日子。崔家人都不是好相與的,那時在崔家盡了冷待,直到獨自開府后才好過了一些。
如今他們已經相看兩生厭,各過各的日子,崔縉又來同說這些有的沒的,當是什麼,謝及姒不理他時供他消遣的替嗎?
謝及音生了一夜的氣,臉怎麼可能好看。
裴初微涼的指腹按在眼下的位置,輕輕。過了一會兒,謝及音覺得雙眼的酸輕了許多,緩緩睜開眼睛。
“我要宮去見端靜太妃,你作快些。”
“晨起要心靜,殿下別急,一會兒就好。”
裴初松了手,從妝臺蘭瓷瓶里抹了一指桂花油,又從妝奩里挑了幾支石榴的珠釵和步搖,那是謝及音從未戴過的。
謝及音拒絕道:“不行,太艷了。”
“沒有吧,”裴初將發釵放在鬢間比了比,不以為然道,“您是進宮,又不是去上墳,何必太素。”
“混帳東西——”
裴初的手在謝及音肩膀上,“要挽發了,殿下別。”
這頭發長得不爭氣,竟格外聽他的擺布,被他分幾綹,在指間穿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挽了一個標致的隨云髻。
銀發如云,層層疊攏在右側方,一支金流蘇的石榴步搖垂至耳側,搖晃間掃過的眼尾,襯得愈加風流逸致,風韻無雙。
謝及音往鏡中瞥了一眼,又匆匆垂下眼簾。
說話也了三分怒氣。
“出去吧。”
裴初又順手為挑了一對玄耳墜,指腹抹過的耳垂,幫戴在了耳朵上。
“殿下早去早回,聽說嵩明寺的紅葉正是好時候,您近來接連不順,不如同去拜一拜。”
第18章 假宦
謝及音宮去尋端靜太妃,剛踏芳清宮觀,就說要再討幾瓶五石散回去。謝端靜便趁機將幾個侍打發走,邀謝及音進屋說話。
“你托我打聽的事已經有眉目了,新沒進宮的眷都在尚服、尚食兩局干雜活,這里面只有幾個裴家旁支的姑娘,沒有裴星羅。”
謝及音微微蹙眉,“裴家未出閣的郎只二十多個,竟然還會分開置?”
謝端靜低聲道:“掌事尚宮知道些,說陛下還賞了一批人給王家和楊家,你有心找,不妨去這兩家打聽打聽,我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王家和楊家,都是扶持謝黼登基的功勛新貴,可惜謝及音一家都說不上話。
謝及音對謝端靜道:“姑姑對我的事如此上心,可惜我尚未打探到那位的消息,倒我慚愧了。”
謝端靜并未介懷,笑了笑道:“你既喊我一聲姑姑,我自然拿你當侄看待。謝家的人都不容易,你我互相扶持,何必一厘一分計較得那麼清楚。何況前太子份敏,行事必定萬分小心,你沒有消息,也不是你的錯。”
這話倒讓謝及音更有以小人心度君子腹的覺,屈膝朝謝端靜一拜,“謝姑姑諒。”
謝端靜一把扶住了,“別急著拜,我另有一事要求你。”
走到門口,讓侍去傳人,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個穿青的年輕宦垂首邁進了屋里,朝謝端靜跪地行禮。
謝端靜對他道:“你起來,讓嘉寧公主好好瞧瞧你。”
那宦起走到謝及音邊,先是跪地磕頭,然后直起子,垂著眼皮,神恭順地任謝及音打量。
他瞧著年紀不大,生得極好,紅齒白,眉眼和,若非高長,瞧著竟像個容貌昳麗的郎。
謝及音不解地看向謝端靜,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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