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及音靠在鋪了墊的圈椅里休息,搖金鈴,讓人換了兩盞新茶上來。
捧著熱茶潤過嚨,試著與裴初聊些正事,“衛家這十萬擔糧食對我很重要,你若是人手不夠,我可以讓岑墨帶人幫你,免得出了岔子。”
裴初聞言一笑,“殿下又有多人手,不過是布棚施粥這一件事,就已經要將公主府搬空了。糧食的事你不必心,只要衛家有,我就能給你弄來。”
“那自然是好,”謝及音扶額而笑,“不枉本宮今日招待你這一番。”
裴初聞言,忽然抬目看向,“我與殿下意相酬,不談得失,卻不知殿下此前對王瞻有所求時,又許了他什麼呢?”
謝及音端茶的手一頓,反問道:“你覺得我能許他什麼?”
裴初道:“我不敢猜。”
謝及音又氣又好笑,抬手他上前,擰住了他的耳朵,“怕是在七郎心里,早將我與他編排無數遍了,只有你看不見的,沒有你不敢猜的。本宮堂堂大魏公主,你是把我當了個明碼標價的玩意兒,是不是?”
這話說得重了,裴初不敢認,跪在腳邊道:“我沒有,殿下多心了。”
謝及音輕哼一聲,松開了手。見他耳朵被擰得發紅,又忍不住給他了。
“起來吧,你現在是天授宮的天師,別跪折了我。”
裴初起,走到后為按肩膀,見舒服得要睡過去,低聲在耳邊道:“份不過是一層外,我跪殿下,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理所應當。殿下找王瞻幫忙,究竟許了他什麼?你不告訴我,我今夜要睡不著了。”
謝及音悠悠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把虎符給他了。”
“虎符?”
“不然呢?”謝及音笑了笑,“許他一夜風流?許他做本宮的面首?你當誰都和你一樣,輕世人之所重,重世人之所輕麼?”
裴初懸著的心緩緩落下,攬著謝及音道:“王瞻他有眼無珠,甚好。”
謝及音道:“眼下王家得了虎符,卻不肯出兵拒敵,只想保勢自立,如此作風,與當初的衛家有何區別?這回是我看走了眼,我原本以為王瞻是個君子,君子重諾,他不會食言,誰曾想……唉,倒是可惜了虎符。”
裴初安道:“虎符能調的軍隊都在王家手里,就算你不給他,留在手里也沒什麼用,能借此看清王家,也不算虧。”
謝及音道:“你沒來找我之前,其實我想過讓王瞻去幫我取糧。他拿了我的虎符,總得幫我做些事,對不對?”
裴初聞言笑了,“我的殿下,你這是打算包子打狗麼?那十萬擔糧食落進王家里,他們有軍隊要養,怎麼可能吐出來還給你。”
“若是讓崔縉去呢?”
“崔家雖有沒落之勢,但崔縉有攀附王家之心。”
謝及音沉思半晌,“這麼說,這件事只能給你去做?”
“我不要殿下的虎符,也不要殿下的玉璽,”裴初俯在耳邊低聲道,“我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赴湯蹈火,我也心甘愿。”
這溫鄉幾乎要將人溺亡,謝及音覺得在他懷里一臥,了的骨頭至要養上半年。
仰面點著裴初的鼻梁道:“看來本宮只有你一個用得趁手的人,你去取糧,萬事小心,你平平安安回來,本宮心里就只有你一個,否則……”
“否則?”
“否則一年有二十四節氣,本宮要納四十八個面首,換人如換,將你們這些負心的男人都忘了。”
裴初聞言默然一瞬,“四十八個……會不會太多了?”
謝及音道:“那時你已經埋土里,還管得了這個?”
裴初嘆了口氣,半晌妥協道:“你納多都可以,但是不能不挑,要干凈的,對你忠心的,且不能是王瞻。”
謝及音好奇,“這是為何?”
裴初道:“我之前就勸過你,這些世家骨子里都一樣,你與王家人沾上關系,早晚要被反噬。”
這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實際的原因是,王瞻本人真的能對他構威脅。
王瞻與崔縉不同,他是言行如一、明磊落的君子,而殿下一向敬重這種人,今日雖因王司馬之故而牽累殿下對他的評價,可以后如何,誰又說得準呢?
殿下一旦對真君子上了心,像他這種偽君子,怕是再無容之地了。
裴初對謝及音道:“王瞻野心不小,不會甘心做個面首,必然覬覦駙馬之位,但總該有個先來后到,即使我死了,我的牌位上也要刻你的名字,就刻……大魏嘉寧公主駙馬都尉裴氏行七初之靈位,怎麼樣?”
謝及音嫌他口無遮攔,“什麼死不死的,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殿下先答應我。”
“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我死了也不投胎,讓你下輩子見不著我。”
謝及音要發作,被人猝不及防吻下來,一口氣全堵了回去。罪魁禍首笑地著的臉道:“答應我,阿音。”
他喚,阿音。
謝及音定定地著他,直到他再次吻上來,纏綿輾轉,像借齒織作一張網,緩緩將罩住。
阿音……這是的名字。
又想要他了,就在這張圈椅里,想聽他在那種時候也這樣喊。可這是什麼癖好?連自己想來也覺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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