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穿著雪白的院服,長發高束垂下長長的發帶,鼻尖凍得通紅。
如寒天下甘冽的清泉。
“陸書瑾!”蔣宿高聲一喊,陸書瑾應聲看來。
腳步停得突兀,第一眼就對上了蕭矜的視線。
下一刻,蕭矜將視線移開了,頭偏過去,沒有毫波和停留,如看到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陌生人。
算起來已有十日未見了,陸書瑾恢複了以前的日子,獨來獨往,不與任何人為伍,先前那些心裏翻湧的緒已經逐漸平息,如燒幹了燒盡了自己熄滅的火。
但現在乍然瞧見蕭矜,隻朝他漂亮的眼睛看了一眼,火驟然又燒起來,將的心炙烤得疼痛。
陸書瑾想對蔣宿笑著打招呼,像以前一樣,但卻笑不出來,隻對蔣宿點了點頭,沒有過多地寒暄,抬步便走。
蕭矜也腳步未停,二人在石像的一前一後錯而過,背道相馳。
蔣宿長脖子扭頭了許久,約莫是有些失落,但也並未多說。
陸書瑾吃了飯,回到甲字堂看書,課前梁春堰問:“陸兄家住何方?打算何日歸家,若是順路我們二人可結伴同行。”
這才想起,海舟學府臘月初要休課。
道:“我不回家,留在雲城。”
“不與家人
團聚新年嗎?”梁春堰驚訝道。
陸書瑾的腦中仿佛又浮現蕭矜笑著讓留在雲城過年的畫麵。
心不在焉,無心多聊,低低應了一聲。
梁春堰也有眼,沒繼續追問。
仲冬結束,雲城進臘月。
舍房裏許多人開始收拾東西,待學府休課便啟程返家。
而陸書瑾在哪裏都沒有家,選擇留在雲城,先前是與蕭矜簽了相當正規的租賃房屋紙契,是以仍能夠住在他的那座小宅子裏。
這半個月,葉芹也來尋了幾次,陸書瑾問了上次喝醉之後的去,葉芹隻說自己醒之後就在家中了,其他一概不知。
葉芹邊帶著不隨從,們有時去陸書瑾的那個小宅院裏,有時候會去茶樓雅間或是張月川的鋪子,陸書瑾慢慢教會寫一些簡單的字。
陸書瑾也一直在忙活字畫的事,賺的銀子越來越多,不放心存在銀莊,便全放在箱子裏藏在小宅院的房中。
張月川跟著賺錢,原本生意蕭條的鋪子進賬越來越可觀,心裏也高興得很。
一戶姓王的男子找上門來,說要代東家購扇子五十把,字畫七十幅,了一部分定金。
是一筆不小的生意,張月川隔日就跟陸書瑾說了,陸書瑾聽說來人姓王,便多問了一:“那人是從何地而來,若是地偏遠人口稀,買這麽多恐怕很難銷空。”
張月川說不知,看著陸書瑾凝重的神,便問道:“那咱們這生意還要接嗎?”
陸書瑾皺著眉猶豫了片刻,心說應當不會這麽巧,便說:“自然要接,何來放著生意不做的道理,不過你轉告他,貨之期恐怕要等到年後。”
張月川喜滋滋應了。
臘月初二,海舟學府正式休課,陸書瑾請了人幫忙將部分日用東西搬到小宅院,從海舟學府離開。
小宅院裏的東西置辦得極其周全,全是些奢華之,仿佛有著蕭矜的影子。
陸書瑾看了,時而覺得心中煩悶難,時而又眷滿足,總之不舍得搬任何東西。
鮮出門,一連幾日都在家中,知道梁春堰找上門來。
陸書瑾很是驚訝,“我還以為梁兄已經啟程回家。”
梁春堰溫笑道:“我爹娘皆來了雲城,今年便留在大伯家過年了,閑來無事,便來尋你解解悶。”
陸書瑾正好也閑著,便將他迎正堂坐著閑聊,沒多久葉芹也來了。
這幾日來得不多,且必須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去,是以每次走時都依依不舍,今日卻沒有多留,而是拿出幾份灑了碎銀的燙金帖,說道:“過兩日我妹妹及笄,我爹要大辦宴席,我便朝哥哥要了幾分邀帖,想問你去不去。”
“在葉府?”陸書瑾拿過其中一帖,翻開看了看。
葉芹點頭,說道:“你會來嗎?”
陸書瑾當然是不想去的,葉家宴請賓客,去算什麽。
“哥哥說你可以來玩,
讓我將你從側門帶進去,這樣你就不必送禮,也不必被人詢問家世。”葉芹說:“還可以帶朋友來。”
陸書瑾更驚訝了,沒想到葉洵竟然會同意去。
葉芹著的手輕晃,垂著角輕聲說:“你來唄,你若是不來,我自己也很無趣。”
陸書瑾先前與閑聊時,偶然得知葉芹與其他兄弟姐妹的關係並不好,隻親近葉洵。
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可葉芹的模樣又實在可憐,讓很難冷聲拒絕。
此時梁春堰笑道:“葉小姐,我能去嗎?”
葉芹看他一眼,點頭說:“可以的。”
梁春堰便對陸書瑾道:“屆時雲城數得上名號的家族應當都會去,那咱們去葉府見識一番也無妨。”
陸書瑾有片刻的失神,雲城數得上名號的家族,首排第一的,不就是蕭家嗎?
還不等細想,葉芹就附和道:“對呀對呀,小四哥還有朔廷哥哥他們也會來的。”
那日在夫子石像前相遇時蕭矜那漠然的目讓陸書瑾不斷回想。
思量許久,終是收下了邀帖。
葉芹高興極了,抱著陸書瑾跳了兩下,然後相約兩日後相見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陸書瑾用手指挲著邀帖,斂著眸沉默好一會兒。
知道自己做了任的選擇,也知道蕭矜如今對冷漠和無視,與已隔著萬丈高崖再回不去從前。
但就是想見蕭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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