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瓔的疑慮,也是大家的疑問,劉緯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不通人了?他不僅難為琪瓔,更是非得要治張魯的罪!難道他還真的要殺張魯不?那他一開始,又是下跪,又是行禮的,還有什麽意義?
其實,劉緯本不可能殺張魯!盡管他已經是仁至義盡,退避三舍以示孝親之意,做足了表麵文章,他也還是不能殺張魯!還是那個理由,在講究孝義的漢代,張魯,他劉緯殺不得!
還有,推崇依法治蜀的劉緯,能以何罪名殺張魯?罪魁禍首?戰爭罪犯?本沒有相關的律法可供參考!更何況,無論從哪方麵考慮,劉緯都不會殺張魯的!
張魯割據漢中自立,已經十數年,早已深固,頗得民,尤其是他的那個五鬥米道,的確很下層貧苦百姓的支持與信仰,除了某些世家大族,對其深惡痛絕外,還是有著廣泛的民眾基礎!
而且,五鬥米道,雖然是宗教的形式,可他們的某些主張和教義,與劉緯的主張竟十分類似,尤其是教人向善與濟民之策,也的確使得漢中民風大有改善!
漢中本屬益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劉緯既有北出中原,混一天下之誌,那漢中早晚必取之!如今的張魯,慘敗於梓潼,將來恐怕再也沒有實力與劉緯爭鋒,這其實就是個和平拿下漢中的機會!
然而攻城略地不是最終目的,實現長治久安才是本,重中之重就是贏取人心!漢中之人,認可張魯,很難在短時間,接和認可其他人,可想而知,張魯還能殺麽?為了占據漢中之後,能夠平穩過度,順利地實現統治,這尊“天師”也得先留著,哪怕將來他就是個傀儡!
劉緯之所以一開始對張魯十分客氣,那是因為他畢竟是婿的份,對嶽丈當然要以禮相待。而之後,他非得要治張魯的罪,那就極有深意了!
張魯,一個割據一方多年的軍閥頭目,雖然戰敗被俘,可他未必就肯順服,從剛才他屢次為自己狡辯來看,就知道張魯他不會死心的!劉緯的真正目的不是要治罪於他,而是要恩威並用,征服其心!
征服張魯?這談何容易?其實劉緯也並不是想讓張魯能馬上轉變態度,一心忠於自己,而是想讓他至能消停點,在收複漢中的過程中,起碼別給自己添!
當然,他如此對待張魯,還有另外一層深意,那就是堵住眾人之口!試想一下,張魯雖然是劉緯的嶽父,可他與蜀中其他人沒有這層關係,反而是大部分人的世仇和對頭!從那名小校拚死刺殺張魯的行為就可以看出,蜀中之人,大概很難容得下張魯的存在,說不定還有誰會想殺張魯!
現在是劉緯主政,他不讓殺,自然大家誰也不敢殺,可有殺張魯之心的人太多了!比如劉璋、吳懿,甚至是那些常年與張魯作戰,有親人死在其手的普通士卒!這個問題不解決,劉緯就是想保張魯命都難,他總不能天天看著張魯,不幹別的了吧!
因此,劉緯一副公事公辦,非要治罪張魯的態度,既是要威服張魯,更是給眾人看的。他實際上,就等著有人開口勸進,保張魯不死!可劉緯也沒想到,最終來保張魯的,不是文臣武將,卻是自己的妻子琪瓔!
眼見琪瓔苦苦為父親求,劉緯又怎麽能不心?可是,琪瓔的突然出現,也是壞了劉緯的計劃,讓他十分難辦!因此,一開始,劉緯對琪瓔頗有些怨懟之意,甚至有點生氣了!
“婦人安知大事,爾速退之!”劉緯不為所,皺雙眉,怒斥了琪瓔。
“還請夫君,念孝親之義,允妾所請哉!大恩大德,琪瓔來世必報!”誰料,琪瓔見苦求未果,竟突然亮出一柄匕首,頂在了自己的咽!看那樣子,似乎要以死力保張魯!
這個局麵是誰都沒想到的!在劉緯的心目中,琪瓔一直都是溫順服,賢良淑德的子,沒想到還有如此剛烈的一麵;而張魯,則更是想不到,這個自己幾乎從來沒有給過任何關的兒,居然能為了自己,以命相拚!
“喔……”公廳眾人,眼見如此局麵,也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發出一聲驚呼!
張魯眼見琪瓔如此表現,心中愧莫名!自己真的太糊塗了,原來最有孝心的兒,竟是琪瓔!自己之前那麽忽略,實在太不應該了!
“兒……萬不可如此哉!”張魯得熱淚盈眶,突然關心起琪瓔來,他不顧傷,連忙撲了上去,一把搶下了琪瓔手裏的匕首後,哽咽地如此勸道。
“父親……孩兒不孝……孩兒不孝……”琪瓔見求死不,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向張魯磕頭不已。
“皆為父之過也……有何罪!速起,速起也!”張魯連忙拉住琪瓔,不讓再磕頭,父二人持手相而泣,場麵一時間悲不已。
其實還真如劉緯所料,公廳眾人中,有不人原本心底是主張殺張魯的,隻不過礙於他是劉緯的嶽父,不敢直接提出來!從一開始王甫的那句話裏就能看出大家的態度了。
可是現在,琪瓔這麽一鬧,父相見而泣的場麵,尤其是兩個人那落魄和可憐的樣子,讓公廳眾人無不為之而容!就是那些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武將,看了也不有些鼻子發酸!
有如此孝親之,張魯命不該絕呀!幾乎每個人的心態,都發生了變化,而王甫更是馬上又站了出來。
“肯請主公念孝親之義,饒張公祺之罪也!”王甫顯得很真誠,竟正對劉緯,跪了下來,給張魯求!有他帶頭,其餘眾人自然也沒裝傻充愣,紛紛麵向劉緯,納拜求!
嘿!還真是無心柳柳蔭,劉緯也沒想到,被琪瓔這麽一鬧,比他剛才所謀劃的方式,效果更好!
“未治其罪,州牧怪罪,當何如哉?”劉緯本來已經有臺階可下了,但他還是裝作為難的樣子問道。其實這等於在騙鬼呢,現在的劉璋是個傀儡,他就算再怎麽恨張魯,也不敢殺他啊!
“州牧,定能主公孝親之本意也!”王甫再接一句,又送上了臺階。
“擅兵戈,生靈塗炭之罪,不治有違天道也!”誰料,劉緯還是不肯下臺階,他竟表嚴肅地再度強調道。
“張公祺未律法,何罪之有?”王甫趕再度拱手言道。
這正是劉緯想聽見的話,得!可以了,既然你們都知道張魯沒什麽可以治的罪,那目的也就達到了!
“唉……善矣……”劉緯歎了口氣,似乎勉強地接了大家的意見,“然死罪可免,不可免活罪也!”
聽了劉緯的前一句話,張魯和琪瓔都鬆了一口氣,可後麵這句,又讓他們張起來。活罪?什麽活罪?
“琪瓔擾公廳,罰閉門思過;張公祺同哉!”劉緯扔下這句話,一甩袖子,離開了公廳!這個所謂的活罪……這哪是罪?分明是劉緯故意讓琪瓔和張魯敘父之啊!
琪瓔從小就不待見,張魯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麽個兒。如今,張魯終於到了琪瓔的孝心,琪瓔也終於有機會於父親跟前盡孝,劉緯豈能不人之?
這個主意,其實劉緯在剛才就已經打定了,他知道琪瓔這麽多年的憾和痛悔,也是想幫圓夢!這看似不通人的決定,卻飽含了濃濃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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