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睡著的人忽然覺得離開了地麵,然後猛地從夢裏驚醒。
可想此時的沈隨雲有多崩潰。
“你想幹嘛?”他一臉震驚地看著崔簡,不知不覺已經跟著崔簡走出了數米,腦子卻明顯跟不上步子。
“你快看看怎麽了?”
說話之人語氣焦急,連語速都快了不。
遠離了篝火,夜晚的涼風一吹,沈隨雲已醒了大半,聽崔簡這話,應該是跟著他的那個姑娘又出了什麽岔子。
果不其然,沒多遠路,崔簡大手一掀,沈隨雲跟著就瞧見簾後已人事不省的溫婉。
小姑娘五玲瓏,眉眼如畫,此時應該正燒著,兩道柳眉下罥結著極大的痛苦,小的像了驚的刺蝟般一團,看起來可憐得很。
“這樣多久了?”沈隨雲吃驚道。
崔簡了眉心,心中略估算了一下,道:“大概一個時辰……”
“危險了。”沈隨雲幾乎是口而出,三步便走到小姑娘邊,拆開紗布檢查。
“你不是說咬的蛇毒不大嗎?怎麽會這樣?”
沈隨雲抬眸看了一眼崔簡,發現他竟是真的著急了,不免有些訝異。
沒想到以涼薄無著稱的大理寺卿崔易之,竟然也有如此關心一個姑娘安危的一天。
沈隨雲垂眸歎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解釋道:“蛇毒倒是其次,隻是這姑娘質太差,所以被毒蛇咬傷後,火毒乘隙,熾盛而傷,傷而熱毒熾盛,熱極生風,這才導致煩躁和搐。”
崔簡忙問:“會危及命?”
“嗯。”沈隨雲點了點頭,“邪陷厥,毒心包,對質強健之人或許還好,對……或許不妙。”
“辦法呢?”崔簡言簡意賅。
沈隨雲也不拖遝,直截了當道:“我最初給敷的草藥解毒效果還是太慢了,為今之計,隻有速解蛇毒。”
“崔寺卿可認識七葉一枝花?”
崔簡凝眸沉思一瞬,頷首道:“在書中見過。‘蛇蟲之毒,得此治即休,故又名蚤休。’”
沈隨雲點頭,看崔簡的眼神陡然帶了些欣賞,沒想到他這人涉獵也如此廣泛,還讀過醫書。
“要熬速效解毒湯,我手頭上的草藥不夠,就缺一味七葉一枝花。不過我知道哪裏有,隻是那裏地勢險要,我孤一人,不敢去冒險。”
“我派人陪你一起去,能治好,必有重謝。”
沈隨雲淡淡一笑道:“醫者本分罷了,我要五百兩——黃金!”
“……”他這個醫者本分,著實現實。
崔簡無奈,但還是很爽快地同意道:“好。”
沈隨雲角上揚,當初被崔簡關在大理寺獄審訊的鬱氣頓時消解了一大半。
這麽看來,拿崔簡也不是一件難事。
不過片刻,崔簡已經點好了幾個人,由夏侯忠帶著,領到沈隨雲麵前。
沒有多餘的話代,隻兩個字:“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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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裏的幹柴“劈裏啪啦”地燃燒著,小西施的臉朝著火焰熾熱的方向,眉頭深蹙,似還覺得不夠暖,往更近又挪了挪。
崔簡看見那迸四散的火星,終是擔心傷著了,將人抱在懷裏幫取暖。
“世子,我好冷啊。”
一句低囈語之後,溫婉順勢抱住邊這個大火爐,隻想暖一點,更暖一點。
崔簡算是被這弱不風的質給折服了,長歎一口氣後,他盯著麵前的竄起有半人高的火焰,陷了深思。
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像開始失控了。
就連思緒也時常到擾。
而這一切的源,竟然是因為一個人……
這與他對他自己的要求完全背道而馳,難道他忘了?他誓要做一個無無心之人?
找回一點初心後,崔簡的眸漸漸變冷。
然而就在此刻,懷裏的小西施突然到他的頸窩下,攬著他的脖子喃喃吶吶道:“世子,你對我真好,你,你先不要娶妻好不好?我想,我想在你邊待得久一點,求求你了。”
“鐺”的一聲,也不知道腦子裏哪弦斷了,崔簡眼底那點冷意又被瞳孔中驟然燃起的一簇火焰驅散殆盡。
他像是屈服於心裏另一個聲音般,對懷中的小人屈膝投降道:“好,我不娶妻。”
靜夜熱火前的承諾,究竟是哄還是真心,恐怕連他本人也分不清。
……
沒過多久,沈隨雲終於氣籲籲地被人馱了回來。
他跑到半路實在力不支時,也不知是誰,竟直接將他扛在了肩上。
此事之恥辱,沈隨雲雖不願去提,但也忽然意識到,讀書不行,力什麽的,該練還是得練。
不然連保護自己的一點本事都無,逃跑也跑不過別人。
這邊,他一口氣還沒上來,崔簡已上前問:“藥采到沒有?”
沈隨雲點了點頭,將背簍裏的七葉一枝花給崔簡看。
看到草藥,崔簡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沈隨雲搖了搖頭,也顧不得歎自己這勞碌命,隻當為了那五百兩的酬金,加急給小姑娘熬藥去了。
沈隨雲作麻利地將一碗藥端了過來,棘手的是,小姑娘聞到藥味愣是不張。
“我不喝,我不喝避子藥……”
恍惚間聞到一濃烈嗆鼻的藥味,意識模糊的溫婉幾乎想也不想就說道。
聞言,兩個大男人都尷尬了一下。
崔簡握拳掩,不太自然地咳嗽了兩聲……
沈隨雲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最後,還是沈隨雲打破沉默,就事論事道:“這不喝藥我可就沒辦法了。”
話音未落,對麵崔簡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方法。
下一刻,沈隨雲便瞧見這人竟低頭含了一口藥湯,以口灌藥親自給人家送服了下去。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但非禮勿視,沈隨雲覺得這種場麵他還是回避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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