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容溫也好奇。
他在朝中運籌帷幄,太子都對他禮讓有加,那次在城外莊子不過進山中兩個時辰,回來時,就看到上京城里的人又送來一大摞公務要他理。
真是奇怪。
——
明日便是清明,這個時節的雨水多而不急,夜間窗外淅淅瀝瀝的飄起了細雨,容溫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凈思送來的一應用品皆滿意,只是,唯一的不滿就是所有品上都有著與顧慕上同樣的清冽氣息,似是檀香,又似梅香。
就連被褥上都是。
可凈思說,這些都是新的,他家公子未用過。
山中的清晨已有鳥兒啼,容溫起簡單用了些小菜清粥后,葉一進來說:“姑娘,凈思來了。”
容溫坐在妝奩前,因是在壽安寺,臉上未施黛,臉頰白凈,清水芙蓉,正給自己編辮子,聞言回道:“他來何事?”
不過一個回眸的功夫,葉一的話就又轉了:“姑娘,奴婢適才沒瞧見,二公子也來了。”葉一夠著頭往外瞧,那溫潤俊朗,氣度矜貴的男子不是二公子還能是誰。
容溫往窗外瞧了一眼,本是閑來無趣編辮子玩來著,這會將辮子綁起來,理了理據走了出去。
容溫對他施了一禮:“二表哥。”
顧慕眉目清朗,神溫和,對頷首應了聲:“雨后景新,回京的路尚且封閉著,不如去山中走走?”
容溫抿了抿:“不了,我瞧著天幕暗沉,云團子還未飄走,怕是一會還有雨,若走遠了怕會淋雨。”
顧慕神不可察的冷了一瞬:“不走遠。”
“可我不——”容溫話未說完,顧慕開口道:“容溫,我有話與你說。”
——
容溫跟著顧慕去了壽安寺外的矮山,雨后泥土的味道很重,山中萬生發,已然泛起綠意,容溫雖是四下里觀著山中景致,心思卻在顧慕手中提著的兩只酒葫蘆。
從適才一見到他時,就注意到了,也聞到了酒葫蘆里泛出的酒香氣。
也不知他提著兩只酒葫蘆是要與說些什麼。
正思慮,顧慕手中提著的酒葫蘆已遞在面前,嗓音溫潤與道:“以酒賠罪,容溫,過去之事,你可愿與我解了?”他話說的突然又適可而止,并不去提何事,見容溫有些遲疑,就將手中酒葫蘆又往容溫跟前遞了遞:“拿著。”
容溫抬眸看他,從他手中將酒葫蘆接過。
顧慕又道:“事雖無對錯,終究是我未幫你,讓你了傷害。”顧慕如今再想起宣州城外,雪夜里跪在他面前求他救,心境已全然不同。
容溫纖白指節握手中酒葫蘆,眼睫如羽垂下,嗓音有些低:“此事莫再提了。”他賠罪又如何,也不過是看為此記了仇,若再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選擇不站在這邊,依然會去幫顧譚,是非不分。
他和的立場本就不同,他思慮的多,為著恒遠侯府,為著顧譚對他有用,為著很多很多,而,只是不想那口氣罷了。
沒什麼可說。
顧慕拔開壺塞,與容溫示意:“祖母說過你不飲酒,不過,這是去年的杏花酒,味甘而不辛辣,不礙事。”
容溫早忍不住了,聽他這般說,就也拔了壺塞,嘗了一口。
杏花酒用過了,容溫看到顧慕眉目間添了笑意,很想說飲酒是有酒癮,不是不再與他記仇,念在他也幫過,此事就不再提,日后也還要在恒遠侯府里住著,不好與他太過置氣。
容溫這樣想著,就想起了外祖母與說過的親事,是該好好考慮這個問題了,尋一心儀的男子嫁了,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去過好自己的日子。
待回了上京城,再與外祖母說此事吧。
二人沿著平整的小道繼續往山中走,走上幾步容溫就會不聲的瞄上他一眼,然后見他時不時的拿起酒葫蘆飲酒,就也將自個手中的酒一口一口的喝著。
顧慕遞給的酒雖不辛辣,后味卻很香醇,不覺間容溫就將一酒葫蘆的酒都給飲完了,忍不住問他:“這酒——二表哥在哪買的?”
味道很不錯,喜歡。
顧慕嗓音噙著笑意回:“忙里閑尋些樂子,我自己釀的。”
容溫眸中多了詫異,他還會釀酒。容溫記得初次在梅林見到他時,他在那里作畫也說是找些樂子,后來在傅瞻的莊子里,他琴亦是在尋樂子。
容溫:“外祖母常說二表哥夜以繼日的忙碌,倒是還有忙里閑的雅。”邊說邊隨手在路邊扯了片葉拿在手中玩弄。
顧慕輕笑:“你若喜歡這酒,回到侯府我讓凈思給你送上一些,若想學釀這酒的手藝,我可以教你。”
其實,說起酒來,容溫整個人都放輕松許多,對他記著的‘仇’被下,嗓音溫和道:“二表哥何時有閑暇了,我去學釀酒的手藝,日后還可以在上京城里開家酒樓。”
轉過一道長滿桃樹的山坡,不遠是大片的野梨樹,這個季節已有許的梨花綻放,一片雪白,猶如冬日。
容溫問他:“二表哥怎會在壽安寺里待了這般久?”
顧慕停下步子,將容溫一直拿在手中的酒葫蘆接過來jsg,走至一棵壯的梨樹,將兩只酒葫蘆懸掛在了樹干上,隨后語氣平和的回:“有公務,也有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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